黄土坡上的新绿
“探索号”穿越赤道暖流时,萧凡终于把大堡礁的监测数据整理完毕。最后一页纸上,他特意贴了张莉娜画的珊瑚礁,笔尖在“共生晶碑”的文字旁轻轻圈了圈——那行“新息肉的颤动里,藏着蓝海的心跳”,总让他想起老汤姆泛黄照片里的热闹海域。林夏端着两杯咖啡走来,甲板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飘起来:“陈教授刚发消息,黄土高原这几天下了场小雨,原本干裂的梯田稍微润了点,但坡上的枣树还是倒了不少,村民们正忙着扶树呢。”
萧凡接过咖啡,指尖的温度顺着杯壁漫开。他低头翻着资料里的照片:沟壑纵横的黄土坡上,裂开的田埂像一道道伤疤,几棵歪倒的枣树裸露着褐色根系,旁边站着满脸愁容的村民。“得先解决固土的问题,”他用铅笔在照片上画了几道横线,“鱼鳞坑和水平沟必须尽快修,不然下次下雨,梯田还得被冲垮。”
船靠岸时,陈教授带着两个村民已经在码头等了。六十多岁的陈教授穿着沾满泥土的运动鞋,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块不同颜色的黄土样本:“萧队,你们可来了!前天下雨,东边的坡地塌了一小块,幸好没伤到人,但那片梯田里的谷子全淹了。”旁边的村民叫王大叔,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老茧,他接过萧凡的背包,声音有些沙哑:“俺们村祖祖辈辈靠这些梯田吃饭,现在土越来越少,庄稼长得一年不如一年,俺们都快愁死了。”
往村里走的路上,黄土路被雨水浸得有些泥泞,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路两旁的坡地上,偶尔能看到几丛枯黄的野草,只有零星几棵沙棘还带着点绿意。“以前这坡上全是树,”陈教授指着远处的沟壑,“三十多年前,俺刚来的时候,夏天还能在树下乘凉,后来树被砍了种庄稼,土就越来越松,一下雨就往下滑。”
到了村里的临时科考站——其实就是村民闲置的老房子,萧凡刚放下行李,就召集大家开会。他摊开黄土高原的地形图纸,指着标注“严重流失区”的黄色区域:“我们分三组行动,第一组跟着陈教授去勘测坡地,确定鱼鳞坑和水平沟的位置;第二组跟王大叔去看看倒了的枣树,能救的先固定,救不了的就补种耐旱的树苗;第三组准备材料,明天就开始修固土工程。”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萧凡就带着队员跟着陈教授上了坡。刚到东边的坡地,就看到几个村民正蹲在梯田边,用锄头挖着被冲垮的田埂。“萧队,你们来了!”一个年轻村民站起来,是王大叔的儿子王小虎,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这田埂冲垮了,明年春天没法种麦子,俺们想先把它填起来,可土太松,填了又塌。”
萧凡蹲下身,抓起一把黄土,手指一捻,土就散成了细沙。“这土的保水性太差,光填田埂没用,”他指着坡地的斜面,“得先在坡上挖鱼鳞坑,坑的形状像鱼鳞,能留住雨水,还能固定土壤。每个坑之间再挖水平沟,把雨水引到沟里,减少冲刷。”
队员们立刻拿出工具,开始测量坡度。陈教授拿着罗盘,在坡上标记出一个个小点:“坑的直径要一米,深度半米,间距两米,这样既能存水,又不影响种庄稼。”村民们看着队员们忙碌,也纷纷拿起锄头帮忙。王小虎力气大,一锄头下去就能挖个小坑,他笑着说:“俺们以前也在坡上挖过坑,就是没这么讲究,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烈,黄土被晒得发烫,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泥土,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脖子上冲出一道道泥痕。林夏负责记录数据,她的笔记本上画满了鱼鳞坑的示意图,旁边还标注着不同位置的土壤湿度。“萧队,西边的坡地土壤湿度比东边高,是不是可以先在那边种沙棘?”她指着图纸问。
萧凡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沙棘的根系发达,能牢牢抓住土壤,还能改善土质。下午我们就去苗圃运树苗,争取明天把西边的坡地种上。”
下午,队员们跟着王大叔去了村里的育苗圃。苗圃不大,里面种着一排排沙棘和油松幼苗,叶子上蒙着一层黄土。“这些幼苗是去年秋天种的,”王大叔蹲下来,轻轻拨掉幼苗叶子上的土,“本来想春天种到坡上,结果春天没下雨,土太干,就一直没敢动。现在下了场小雨,正好能种。”
萧凡看着幼苗,伸手摸了摸叶子:“这些幼苗长得不错,就是得带土移栽,不然根系容易受损。”他让队员们准备好塑料筐,把幼苗连土挖出来,小心地放进筐里。村民们也来帮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珍宝。王小虎抱着一筐幼苗,对萧凡说:“萧队,俺们都盼着这些树能活,等树长大了,坡上的土就不会再滑了。”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帮忙。天刚亮,坡地上就满是忙碌的身影:有的挖鱼鳞坑,有的运树苗,有的修水平沟,孩子们则帮着递工具、送水。陈教授每天都要去各个坡地查看,手里的笔记本记满了数据:“东边坡地的鱼鳞坑已经挖了两百多个,西边坡地种了三百多棵沙棘,再种两百棵油松,就能形成防护带了。”
这天下午,萧凡正在西边坡地指导村民种沙棘,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他抬头一看,只见王小虎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萧队!不好了!北边的坡地塌了一小块,俺爹他们正在那边挡土呢!”
萧凡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王小虎往北边跑。到了坡地,只见一小块黄土已经滑了下来,压坏了几棵刚种的沙棘,王大叔和几个村民正用编织袋装满土,堆在滑坡的地方。“刚才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土就滑下来了,”王大叔喘着气说,“幸好这地方没种庄稼,不然损失就大了。”
萧凡蹲下来查看滑坡的地方,发现这里的土壤比其他地方更松散,而且没有挖鱼鳞坑。“这里的坡度过陡,土壤又松,必须先加固,”他对队员们说,“立刻在滑坡周围挖一圈截水沟,再用沙袋堆成防护墙,防止继续滑坡。”
队员们和村民们一起动手,有的挖截水沟,有的装沙袋,有的堆防护墙。天色渐渐暗下来,大家还在忙碌,村里的妇女们送来晚饭——馒头和土豆丝,大家坐在坡地上,就着矿泉水吃起来。王大叔看着堆好的防护墙,叹了口气:“俺们以前总觉得,只要多开荒,就能多种庄稼,现在才知道,把土保住了,才能有饭吃。”
萧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等我们把鱼鳞坑和水平沟修完,再种上树,坡上的土就会越来越结实,以后就不会再滑坡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格外好,没有下雨,也没有大风。队员们和村民们一起,加快了固土工程的进度。东边坡地的鱼鳞坑挖完了,每个坑里都种上了一棵油松;西边坡地的沙棘和油松种满了,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一片淡淡的绿色;北边滑坡的地方,防护墙也加固好了,截水沟里还蓄了点雨水。
这天上午,萧凡正在查看刚种的沙棘,忽然看到王小虎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几颗红色的果实。“萧队,你看!这是俺家树上结的红枣,虽然不多,但比去年甜!”王小虎把红枣递给萧凡,“俺爹说,等坡上的树长大了,俺们就把家里的枣树都移到坡下,让它们好好长。”
萧凡接过红枣,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抬头看向坡地,只见一排排沙棘和油松在阳光下挺立着,叶子上的黄土被风吹掉,露出了鲜亮的绿色。陈教授走过来,手里拿着土壤样本:“萧队,你看,这是刚取的土样,比之前湿润多了,而且里面的有机质也增加了,再过几年,这土就能种庄稼了。”
村民们也都围过来看,脸上满是笑容。王大叔看着坡上的新绿,声音有些激动:“俺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看到坡上种了这么多树,俺们的梯田有救了!”
傍晚时分,萧凡坐在村里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笔记本,画着黄土坡的未来景象:坡上长满了沙棘和油松,梯田里种着耐旱的谷子和玉米,村民们在田埂上笑着收割。林夏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陈教授说明天要带我们去看村里的老水井,听说那口井已经有一百年了,以前水很足,后来因为水土流失,水位越来越低,现在终于又有水了。”
萧凡接过热茶,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远处的黄土坡,夕阳的余晖洒在坡上的新绿上,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纱。他知道,修复黄土高原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这片沟壑纵横的土地会重新变得绿意盎然,村民们会在这片土地上收获希望。
第二天清晨,“探索号”的队员们准备离开黄土高原。村民们都来送行,王大叔给他们装了满满一筐红枣,莉娜的爷爷老汤姆托人寄来的珊瑚化石手链,萧凡一直戴在手上。陈教授握着萧凡的手,眼里满是期待:“萧队,等明年春天,你们一定要来看看,坡上的树肯定长得更高了,梯田里也能种麦子了。”
萧凡点点头,郑重地说:“我们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们还要帮你们修更多的固土工程,种更多的树。”
“探索号”的汽笛声响起,缓缓驶离码头。萧凡站在甲板上,挥手向村民们告别,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林夏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杯热可可:“下一站,亚马逊雨林。科考站的李教授说,那里的热带雨林正在被砍伐,很多珍稀动物都失去了家园,我们得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萧凡接过热可可,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翻开李教授发来的资料,照片上的亚马逊雨林虽然依旧茂密,但边缘已经出现了一片片裸露的土地,几只猴子在光秃秃的树干上焦急地张望。“走吧,”他对林夏说,“去开启下一个约定。”
“探索号”的汽笛声再次响起,朝着亚马逊雨林的方向驶去。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萧凡知道,这场与地球的共生之约,永远不会结束,而他们的脚步,也会一直朝着希望的方向,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