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霓虹将城市切割成流光溢彩的碎片,在劳斯莱斯幻影厚重的车窗上飞速流淌,映照着车内一片压抑的寂静。沈微靠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昂贵的薄纱。晚宴礼服,香槟,虚伪的寒暄与恭维——这一切在刚刚过去的血雨腥风面前,像一层脆弱不堪的油彩。顾议员那张扭曲的脸孔,临死前“V会为我报仇”的毒咒,仍在脑海中尖锐地回响。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陆凛坐得笔直,侧脸线条在车窗外明灭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冷硬。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但沈微知道,他没有睡。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处,此刻正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警惕。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泄露着力量凝聚的痕迹。

“累了?”陆凛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眼睛并未睁开。

沈微轻轻摇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没有。”她声音有些涩,“只是……觉得这‘庆祝’,像在刀尖上跳舞。”她刻意避开了“顾议员”和“V”的名字。

陆凛终于睁开眼,深黑的瞳孔转向她,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他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尘埃落定,总要粉饰太平。陆氏需要这场晚宴,那些观望的墙头草需要看到我的‘无恙’。”他顿了顿,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别怕,微微,我在。”

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像一块烙铁,短暂地驱散了沈微骨髓里渗出的寒意。她回握住他的手,汲取着那一点令人心安的暖意。是啊,他在这里。他们一起扳倒了顾议员,一起逃过了追杀,一起在枪林弹雨里活了下来。陆凛就是她的锚点,是她在这片血腥泥沼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靠向他,将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刚刚过去的战场留下的勋章。

“我知道。”她低语,闭上眼睛,“你在,我就不怕。”

车子无声地滑入凯撒酒店金碧辉煌的拱廊之下。侍者殷勤地拉开车门,震耳欲聋的喧嚣和璀璨夺目的灯光瞬间将两人吞没。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耀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雪茄和香槟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名流、政要、富商们脸上堆砌着完美的笑容,举杯向刚刚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家族叛逆、挽救了集团危机的陆氏掌权者致意。

“陆先生!恭喜恭喜!”

“陆太太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陆总力挽狂澜,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赞美和阿谀如同潮水般涌来。陆凛恢复了惯常的冷峻矜贵,微微颔首,与人碰杯,嘴角挂着恰到好处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他一手端着香槟,另一只手始终牢牢地护在沈微的腰后,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将她纳入自己的绝对领域。沈微配合地扬起完美的微笑,扮演着优雅得体的陆太太角色,目光却像警惕的小兽,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着毒蛇,每一句恭维都可能是试探的触角。她无法忘记顾议员倒台前那怨毒的眼神,更无法忘记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代号——“V”。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无声地滑到沈微身侧,托盘上是一杯新倒的香槟,金黄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里冒着细小的气泡。

“陆太太,您的酒。”侍者微微躬身。

沈微道了声谢,伸手去拿。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杯脚时,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在那澄澈的金黄色液体之下,杯底光滑的曲面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朵花。

一朵新鲜的、丝绒般深沉的黑色曼陀罗。

花瓣饱满,边缘锋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吻,无声地宣告着:死亡从未远离。

沈微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侍者。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年轻人,低眉顺眼,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微笑,没有任何异常。但就在沈微抬头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人群外围,靠近巨大落地窗的阴影里,一道冰冷的视线一闪而逝!那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毫无感情的审视和一丝……嘲弄?

“怎么了,微微?”陆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强大的气场和对沈微细微反应的绝对关注,让他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异常。

沈微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几乎要脱口的尖叫。她不能在这里失态。她甚至没有再看那侍者一眼,仿佛那杯香槟从未存在。她只是微微侧身,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陆凛的手臂,将自己更紧地贴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杯子……杯底……黑色曼陀罗……新鲜的。”

陆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如同一张瞬间拉满的弓。他揽在她腰后的手骤然收紧,力道之大让沈微感到一丝疼痛,但这疼痛此刻却成了某种奇异的支撑。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没有立刻去扫视全场,而是先落在沈微刚才目光所及的那杯香槟上。隔着几步的距离和晃动的人影,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朵躺在杯底的、象征着死亡邀约的黑色花朵。他的下颌线瞬间绷紧,眼神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暴怒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并非为他自身,而是为沈微。

“跟我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他甚至没有再看周围任何一个人,强大的气场瞬间在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试图靠近寒暄的人。他揽着沈微,步伐沉稳却极快,如同巡视领地的受伤雄狮,径直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通往VIp休息室的专用通道。那些试图上前攀谈的人被他周身散发的冰冷煞气所慑,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喧嚣被厚重的隔音门隔绝在身后。休息室里是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陆凛反手锁上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猛地将沈微转过身,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声音紧绷到了极致:“有没有碰到?花?杯子?有没有异常感觉?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他一连串的问题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沈微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几乎失控的焦灼。

“没有。”沈微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只是看到了……没碰到任何东西。侍者也很正常。”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感觉……有人在看我,很冷,在那边窗子附近。”

陆凛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危险。他松开沈微,大步走到休息室的内部通讯器前,按下按钮,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凯文,封锁宴会厅所有出口,包括员工通道、消防通道、地下车库入口。给我调取三分钟前主宴会厅西侧落地窗区域的所有监控!查一个侍者,编号……立刻!另外,找到那杯香槟,杯底有东西,让实验室的人过来取,最高级别防护!”他语速极快,命令清晰,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凛冽的杀意。

放下通讯器,他猛地回身,再次将沈微紧紧抱进怀里。这一次的拥抱比在车上更加用力,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沈微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心脏同样剧烈的搏动,以及他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震颤——那是后怕,是滔天的怒意,是失而复得般极致的恐惧。

“他们怎么敢……”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怎么敢把这种东西……送到你面前!”

“是‘V’?”沈微的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软。那朵花的黑色,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视网膜上。

“除了他,还有谁?”陆凛的声音冰冷刺骨,“顾振山不过是他的一条狗。现在狗死了,主人亲自下场了。”他松开她一些,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钢铁般的决心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听着,微微,从现在起,一步也不要离开我身边!‘圆桌会’的反扑开始了,他们派出的……只会是最致命的毒蛇。”他眼中闪过一丝沈微看不懂的、极其沉重的阴霾,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绝不!”

就在这时,陆凛口袋里的加密卫星电话发出极其轻微、却如同警报般的震动嗡鸣。他眼神一凛,迅速掏出。屏幕上没有号码,只有一行冰冷的、如同墓碑上刻下的文字:

>【礼物收到了吗,陆夫人?枯萎的蔷薇,才是最美的艺术品。期待你的谢幕演出。—V】

陆凛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屏幕边缘瞬间出现细微的裂纹。他猛地将电话攥紧,仿佛要捏碎那头无形的魔鬼。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boSS!”是凯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陆凛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沉声道:“进!”

凯文推门而入,脸色铁青,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段模糊但足够清晰的监控录像。画面是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的专属电梯厅。一个穿着酒店维修工制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高瘦身影,正拖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帆布袋,走向防火通道。帆布袋的拉链没有完全拉上,袋口处,赫然垂落着一只苍白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腕表。凯文的声音紧绷:“顶楼套房,霍金斯先生……死了。死状……很专业。”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沉重,“现场……留了一枚东西。”

他操作平板,切换画面。照片是案发现场的地毯特写。深色的绒毯上,一滩暗红粘稠的血迹边缘,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东西。

一枚新鲜的、沾着几滴暗红色血珠的黑色曼陀罗干花。

“嘶……”沈微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霍金斯,正是今晚出席晚宴的一位重要宾客,也是顾议员倒台后,陆氏极力争取的合作伙伴之一!这不仅仅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是“V”在用最血腥的方式宣告他的降临,宣告他拥有随意收割他们盟友性命的能力!

“清道夫。”陆凛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屏幕上那枚沾血的黑色曼陀罗,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黑暗。“‘圆桌会’的终极清道夫……他来了。”这个名字仿佛带着诅咒般的寒意,连凯文这样身经百战的心腹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立刻封锁消息!”陆凛的命令斩钉截铁,“通知霍金斯家的人,用最高规格的保密程序处理。通知我们的人,最高警戒级别启动。‘蜂鸟’小队就位,全方位扫描酒店及周边所有信号源和可疑热源!目标:身高约185-190cm,男性,擅长伪装,极度危险,持有致命武器!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允许使用最高武力,不计代价,格杀勿论!”

“是,boSS!”凯文肃然领命,转身就要去执行。

“等等!”陆凛叫住他,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安全屋阿尔法’,立刻激活最高防御协议。五分钟后,护送夫人过去。没有我的直接指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我本人!”

“陆凛!”沈微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你要做什么?你不一起走?”

陆凛转过身,大手覆盖在她冰冷的手上,用力握了握,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刻骨的温柔,有决绝的坚定,还有一丝被极力隐藏的沉重。“‘清道夫’的目标是我,或者通过伤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来摧毁我。他的习惯……是制造‘艺术品’。”他看了一眼平板屏幕上那枚沾血的黑色曼陀罗照片,眼神锐利如刀,“你留在公开场合,就是最诱人的靶子,也会让我分心。阿尔法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比在我身边更安全。我必须留在这里,微微。”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这里是战场的前线。他留下了‘名片’,就是邀战。我必须……把他揪出来!在他伤害你之前,把他彻底碾碎!”

“可是……”

“没有可是!”陆凛打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听我的,去安全屋!凯文会保护你!我处理完这里,立刻去找你!我保证!”他捧起她的脸,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而沉重的吻,那温度灼得沈微心尖发颤。那不仅仅是一个吻,更像是一个烙印,一个以生命为誓的承诺。

“带夫人走!现在!”陆凛猛地松开她,对凯文厉声下令,眼神瞬间切换成战场指挥官的无情模式。

凯文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上前一步:“夫人,请跟我来!”

沈微看着陆凛决绝的背影,看着他周身升腾起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强行压下,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你答应我的,陆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清晰,“毫发无伤地来找我!”

陆凛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肩背的线条绷紧如铁。凯文迅速而专业地护住沈微,打开休息室一道极其隐秘的侧门,外面是一条灯光昏暗、仅供紧急撤离的通道。

厚重的门在沈微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陆凛孤狼般的身影,也隔绝了宴会厅里虚幻的繁华。通道里只有她和凯文急促的脚步声在冰冷的墙壁间回荡。刺骨的寒意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比在宴会厅里感受到的更甚。那朵黑色的曼陀罗,那个代号“清道夫”的幽灵,像无形的枷锁,再次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刚刚在陆凛怀抱里汲取的那一点点暖意,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凯文带着她快速穿过迷宫般的后勤通道,刷卡进入一部需要三重权限验证的专用电梯。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下降,目标直通地下深处。电梯厢冰冷的金属壁映出沈微苍白的脸和眼中深藏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如常,却承载着她和陆凛未来的一线微光。这个秘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夫人,放心,阿尔法绝对安全。”凯文沉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

沈微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相信凯文的能力,更相信陆凛的安排。但这种“安全”,是以陆凛独自暴露在致命的毒蛇獠牙之下为代价的!她宁愿和他并肩站在风暴中心!

电梯门滑开,眼前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通道。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开启,露出里面一个设施完善、宛如小型堡垒的空间——安全屋阿尔法。凯文护着她快步走入。

就在合金大门即将完全关闭的刹那,异变陡生!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足以撕裂空气的锐响,毫无征兆地从上方通风管道的某个缝隙中传来!

沈微的瞳孔骤然放大!是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声!

“夫人小心!”凯文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如同猎豹般猛地将沈微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她!

“噗嗤!”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穿透声响起!

凯文的身体剧烈地一震!闷哼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温热的液体瞬间溅在了沈微的侧脸和脖颈上!

不是血!是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强效麻醉剂!特制的针头深深扎进了凯文护住沈微后背的手臂肌肉中!

“呃……”凯文的动作瞬间僵硬,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没有立刻倒下,但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死死咬着牙,试图拔枪,手指却颤抖得厉害。

通风口格栅的阴影里,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落地轻如鸿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正是监控里那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高瘦男人!鸭舌帽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双毫无人类情感、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井、却又锐利得如同手术刀般的眼睛。

他的目光越过正在强撑着试图反击却力不从心的凯文,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被他护在身下的沈微。那目光,如同毒蛇锁定猎物,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欣赏艺术品般的专注。沈微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那是一种被死神视线抚摸过的寒意!

“清道夫”!他根本没有在宴会厅停留!他的目标如此明确,甚至算准了陆凛会送她来最安全的堡垒!他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陆太太,”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嘶哑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金属摩擦,“初次见面。你的恐惧……很美。”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手中一支造型奇特的麻醉枪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指向沈微!这一次,凯文已经无法阻挡!

沈微的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却在这一刻压倒了恐惧!她猛地抬手,狠狠拔下绾在发髻上的那支陆凛送她的钻石发簪!尖锐的簪尾在安全屋明亮的灯光下闪过一道决绝的寒芒!她没有选择刺向杀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向自己裸露的手臂!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神经,却也带来了短暂的、冲破麻痹的清醒!

“呃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同时猛地翻滚,试图避开那致命的枪口!

“清道夫”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似乎没料到猎物会以这种方式反抗。这零点几秒的停顿,是沈微用自残换来的唯一生机!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全屋厚重的合金大门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雷霆炸裂般的巨响!不是枪声,而是威力巨大的定向爆破!

整座安全屋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坚固无比的合金大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生生炸开了一个扭曲的豁口!硝烟弥漫中,一个如同地狱魔神般的身影裹挟着狂风和凛冽的杀意,悍然冲了进来!

是陆凛!

他来得太快了!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显然他根本没有留在宴会厅“应战”,在沈微离开的瞬间,他就已经如同最警觉的头狼,嗅到了巢穴方向传来的致命危机!

他身上的高定礼服外套早已不知所踪,只穿着染了点香槟渍的白衬衫,领口扯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他手中赫然端着一把大口径的霰弹枪,枪口还冒着青烟,眼神狂暴得如同失去伴侣的凶兽,瞬间就锁定了那个站在沈微和凯文面前的、穿着维修工制服的身影!

“找死!!!”陆凛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看清沈微的具体情况,手中的霰弹枪在零点一秒内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轰——!!!”

密集的钢珠如同死亡风暴,瞬间覆盖了“清道夫”刚才站立的位置!威力之大,将坚固的合金墙壁都轰得凹陷进去一大片,火星四溅!

然而,就在枪响的前一刹那,那个鬼魅般的身影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柔韧和速度,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猛地向侧面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滑步!致命的钢珠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在墙上留下恐怖的弹痕!

“清道夫”毫发无损!他甚至在躲避的同时,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抬起,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麻醉枪再次指向地上的沈微!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陆凛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他看到了地上的沈微,看到了她手臂上被发簪扎出的伤口和渗出的血迹,看到了凯文倒在地上抽搐的身体,更看到了“清道夫”那再次锁定沈微的、毫无感情的枪口!一股撕裂灵魂般的恐惧和滔天的暴怒彻底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根本来不及换弹,猛地将沉重的霰弹枪当作铁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清道夫”狠狠砸了过去!同时,他的身体如同炮弹般,不顾一切地朝着沈微的方向扑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可能射出的麻醉针!

霰弹枪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清道夫”的头颅,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射击沈微,侧身闪避。

“砰!”沉重的枪身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陆凛已经扑到了沈微身前,用自己的后背将她牢牢护住!他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的危险隔绝在外!

“清道夫”避开了砸击,空洞的眼睛扫了一眼用身体护住沈微、如同暴怒雄狮般的陆凛,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支染血的钻石发簪。他那张被口罩遮住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空洞的眼睛深处,仿佛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欣赏到有趣画面的……玩味?

他没有再进攻。安全屋外,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密集的脚步声正从被炸开的门口方向传来。显然,陆凛的强行闯入触发了最高警报,大批增援正在赶来。

“清道夫”的身影再次鬼魅般地向后飘退,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瞬间就退到了通风口下方。他最后看了一眼被陆凛死死护在怀里的沈微,那眼神冰冷、专注,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的雏形。然后,他猛地一蹬墙壁,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纸鸢,轻盈地向上窜起,双手抓住通风管道的边缘,整个人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柔韧姿态,瞬间缩回了那狭窄的管道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通风口格栅微微晃动的残影,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丝淡淡的、冰冷的铁锈味——那是死亡本身的气息。

“boSS!夫人!”全副武装的“蜂鸟”小队成员终于冲破了硝烟弥漫的门口,枪口警惕地指向各个角落。

陆凛却仿佛没有听见。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将沈微死死护在身下的姿势,宽阔的后背如同山岳般紧绷。他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出来。直到确认怀中的沈微还在呼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才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肌肉一松,猛地转过身,双手颤抖着捧起沈微的脸。

“微微!微微!看着我!伤到哪里了?告诉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恐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臂上那个被发簪扎出的、还在渗血的伤口,眼神里充满了惊痛和后怕。他撕下自己昂贵的衬衫袖口,手忙脚乱地想去按住那个伤口,动作却因为恐惧而显得笨拙。

“我……我没事……”沈微的声音虚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手臂的疼痛此刻反而成了活着的证明。她看着陆凛眼中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乱,心口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只是……只是扎了一下……为了……清醒……”她试图解释。

陆凛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看着她手臂上刺目的血迹,再想到那枚被留在霍金斯尸体旁的、沾血的黑色曼陀罗,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来一秒,如果那支麻醉针射中了沈微……

“他看见你了!他看见你了!”陆凛猛地将沈微紧紧搂进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哑和一种沈微从未听过的、深沉的恐惧,“那个疯子……他盯上你了!他把你当成了目标!当成了他的‘艺术品’!不……不……不能这样……”

沈微被他抱得几乎窒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和心脏失控般的狂跳。那种恐惧,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纯粹而极致。她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一遍遍地拍抚着他紧绷的后背,试图传递一丝安抚:“没事了,陆凛……没事了……你来了……你救了我……”

然而,陆凛的恐惧并未因此平息。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扫过一片狼藉的安全屋,扫过昏迷的凯文和被炸开的大门,最后落在那支掉落在血泊边缘的、染血的钻石发簪上——那是沈微自保的武器,也是她暴露在“清道夫”眼前的证明。一个可怕的、如同毒蛇般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缠绕,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捧起沈微的脸,眼神痛苦而挣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些话语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化作喉结一个艰涩的滚动。他不能告诉她!不能让她知道“清道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癖好——收集受害者的恐惧和痛苦,并将最终的目标视为最完美的“艺术品”来雕琢!更不能让她知道,一旦被那个疯子锁定为“艺术品”,就意味着不死不休的猎杀,直到完成那扭曲的“杰作”!

他不能让她生活在更深的恐惧里!不能!

“听着,微微,”陆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眼神却避开了她清澈的、带着询问的眼眸,“这里……不安全了。‘清道夫’知道了这个地方。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去‘灯塔’!那里更隐蔽,防御更全面!是我最后的底牌!”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试图用命令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凯文需要立刻送医!‘蜂鸟’小队,立刻清理现场,最高级别善后!联系‘灯塔’,启动最高防御,三十分钟内,我要夫人安全抵达!立刻执行!”

“是,boSS!”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痕迹,护送昏迷的凯文离开。

沈微被陆凛扶了起来,他小心地避开她手臂的伤口,脱下自己仅剩的衬衫,披在她颤抖的肩膀上,试图包裹住那冰冷的恐惧。他的动作依旧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但沈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被强行压抑的惊惶,以及……一种沉痛到令人心碎的决绝。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在隐瞒什么。沈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比那朵黑色曼陀罗带来的恐惧更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