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之人正是季尘。
虽然没有看到那个女子身上带有凶器,可这个时间点还是个女子,又刚刚好朝着他们来,就不能不防。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从自己的马上纵身跃入常霸怀里,同时抬起胳膊,那一瞬有寒芒闪过。
“噗呲”,干脆利落地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
景帝瞪大眼睛,就看见一支箭不偏不倚地落在眼前人肩膀处。
钟志成疼地嘶了一声,他听见姐夫声音就条件反射地挡在陛下前面了,没想到真给陛下“挡了刀”,好在只是射中肩膀,他又立马去关心景帝的情况:
“陛下,你,没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扑通一声摔落在地,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有毒!箭上有毒!”
其他人赶紧大呼!
那女人见一箭不成又想再射出第二支,只是这次没再给她机会,季尘毫不犹豫从背后给了她一剑。
“季尘!你做什么!”常霸眼看着女人倒在自己怀里,目眦欲裂眼睛通红,刚要动手就被其他人按住。
“抓刺客!”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有误会!一定有误会!我不是刺客!姚瑶也不是!她……”常霸还想解释,但自己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快来人!快来人救一下!”景帝大声呼喊,一双眼紧盯着倒地不起的钟志成。
钟宁刚来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特别是看到倒在地上的是自己弟弟时,她的心瞬间停止跳动。
“志成……”
季尘已经去扶钟志成,其他人也赶紧帮忙把人搬到马上。
季尘骑马飞奔离开的那瞬间与匆匆赶来,失魂落魄的钟宁四目相接,他能做的便是向她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
因为救治及时,钟志成到底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要卧床休养好一段时间,等毒完全排出才能正常生活。
救人的太医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也亏得自己什么药材都带了些来。
谁敢想呢?还真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冲出来要刺杀皇上!
那姓姚的女人也没有死,季尘特意避开她的要害刺的她。
如今正当众接受审讯。
女子的衣服上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被五花大绑在景帝面前,事情既然失败,她也无甚隐瞒,冷笑道: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十五年前被您处死的礼部郎中姚正远!”
景帝不过思忖了一瞬便想起来:
“是当年科举舞弊案的涉案官员之一,朕自然记得。”
“正是!当年舞弊案牵扯甚广,最后却推了我爹出来,我爹不过是个郎中哪里有那么大的能量?
陛下明知道我爹不是主犯,却还是给他安了个主犯的名头!
我爹一死,我们家就散了,娘承受不了流言自缢而亡,我和……我和其他兄弟姐妹流落各处。
他们的死活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在烟花柳巷求生存,成为别人眼中人人瞧不上的妓子!
我怎么能不恨你!所以有了能接近你的机会,能对你下手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
可惜,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女子瞪大了眼睛,还试图往前挪动,立马被其他人按住。
“你们放开她!她已经没法动手了!”同样被按着的常霸还在哀嚎。
这个时候其他人不得不尊称常霸一声“痴情真汉子”,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护着那个女人。
景帝看着女人,看着她那双充满仇恨与不甘的眼睛,心绪复杂。
“朕问你,十五年前你多大?”
“六岁,那又如何?你想说我年纪太小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年纪小但我不是傻子!”
”你和傻子倒也没区别……”景帝淡淡道:
“你说你爹不是主犯,可当年科举舞弊誊录的试卷里与原卷不符的却有你的亲人,准确来说是你的堂兄。
你爹是个愚孝之人,因你祖母为了孙子科举之事闹着要绝食自尽,他虽不愿还是参与进了这件事中。
当年舞弊案,朕处死的又何止你爹?还有全权负责科举之事的一位二品大员,另有七个官员被斩首,上上下下五十余官员因此受罚。
是,你爹被朕处死了!但也只有你爹死了!你该庆幸当年朕还没有如今的雷霆手段,不然你们全家都不会有余孽在世!”
景帝冷笑一声,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怜悯仁慈之意,只觉得她实在愚蠢。
年幼时的仇恨叫她冲昏了头脑,现在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刑部依律法处理此事,处死她之前把当年的卷宗找出来让她好好看看。”
科举向来牵涉甚广,文人的笔往大了说是能翻云覆雨。
前朝有南北榜之争,往前亦有不少先例,无一例外涉及其中的官员全都要更加严厉的惩处,方能以儆效尤。
姚瑶瞪大了眼睛,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景帝说的。
明明,明明她知道的是父亲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父亲根本没有犯那么大的罪……
她下意识朝人群中看去,可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人。
“把她压下去吧!”
景帝刚开口就听见一道清脆的:“且慢!”
定睛一看,开口之人正是刚才因为钟志成受伤一事方寸大失的钟宁。
“怎么了?”景帝心想难道她要亲自为弟报仇?
“臣妇以为此事还有另一个共犯。那人还想对臣妇下毒手来着!”
闻言,季尘立马压低了声音:
“宁儿你没事吧?”
他刚才全部注意力都落在救小舅子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宁儿的异常。
“没有,我好着呢!”
钟宁也低声回。
景帝神情复杂地看着二人:……倒也不用把朕当瞎子和聋子。
钟宁把那个男人从跟在她后面不肯离开,到自己企图远离他视线过程中那人居然拔了剑,直到自己遇到五皇子他才突然消失的事情说出来。
“正是因为他一系列奇怪诡异的举动,我才想到陛下这边是不是可能遇到意外情况,所以才请求五皇子带我去追您的队伍。”
“还有这事?”景帝将目光投向周文杬,周文杬点头。
“那人是谁你可能指认出来?”景帝问钟宁。
钟宁也看了一遍人群,就在她疑惑地准备摇头之时,周文杬微微一笑道:
“父皇,儿臣已经将人控制起来了。就怕他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刺客身上时偷偷逃跑。
还请父皇原谅儿子这样自作主张。”
景帝看着这样决策果断的儿子,老怀安慰地拍了拍他胳膊:
“你做的好。”
二人后面的周文清和周文昌眼神格外复杂。
天知道,他们一来“护驾”迟了一步,叫突然出声的季尘抢了先。
二来他们甚至连此事有共犯都不知道。
周文昌倒还好,父皇没事他也就没那么遗憾了。
周文清却是忍不住地怪起程宝珠来,开灵智居然也能只开一半吗?
这没用的东西!
殊不知程宝珠同样看不上他。
自己都把事情说的那么细了,居然救驾功劳还能被别人抢走!
屎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