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王霸的咆哮,就是冲锋的号角!
那一万名原本如铁网般铺开的钢铁浮屠,在这一瞬间,仿佛拥有了同一个灵魂!
他们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默契,迅速向着中央收缩、凝聚!
“咚!咚!咚!咚!”
马蹄声骤然变得整齐划一,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音浪!
一支由纯粹的钢铁与杀戮意志凝聚而成的……黑色箭矢,成型了!
而王霸,就是这支箭矢最锋利,最致命的箭头!
目标,直指那片在溃败洪流中,唯一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逆流!
……
拓跋烈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支正在朝着自己,疯狂加速的黑色箭矢!
他感受到了脚下大地那愈发剧烈的颤抖,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恐怖杀气!
他身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数百名亲卫,脸上刚刚燃起的血性,瞬间被恐惧的冰水浇灭!
“王子……我们……”
“跑吧!我们挡不住的!那不是人,是魔鬼啊!!”
“闭嘴!!”
拓跋烈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目如同要喷出火来!
“我天狼族的字典里,没有‘跑’这个字!!”
他猛地调转马头,高举起手中的金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属于自己人生最后的咆哮!
“为了天狼!!”
“杀——!!!”
他,竟是主动朝着那支黑色的死亡箭矢,发起了决死冲锋!
“杀!”
被他的勇气所感染,残存的数百亲卫,也发出了悲壮的嘶吼,跟随着他们的王子,冲向了那片钢铁地狱!
然而……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撞击!
“轰——!!!”
黑色的箭矢,与那小小的金色方阵,轰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金铁交鸣,没有惨烈的厮杀。
有的,只是摧枯拉朽的碾压!
“噗嗤!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天狼勇士,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移动的钢铁山脉,连人带马,直接撞成了漫天飞溅的血肉碎末!
那数百人的方阵,就像一个脆弱的鸡蛋,被一块高速飞驰的铁锭,砸了个粉碎!
拓跋烈勇冠三军,他手中的金刀在瞬间砍翻了一名钢铁浮屠骑士,可刀锋砍在那漆黑的“罐头甲”上,只迸发出一串火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而对方那门板似的屠刀,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当头砸下!
“铛!!”
拓跋烈用尽全力横刀格挡,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只觉得双臂一麻,整个人连同战马,被硬生生砸得横移出去数步!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还不等他喘息,第二刀,第三刀……四面八方,全是黑色的、沉默的、只知道挥刀的钢铁巨人!
他,被淹没了!
……
帅帐车厢之内。
韩云正举着一个黄铜打造的,造型奇特的单筒望远镜,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远处那场单方面的屠杀。
“啧,这小王子,倒是有几分骨气。”
韩云放下望远镜,懒洋洋地评价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只可惜,勇气这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他看出来了,这个拓跋烈,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虽然构不成威胁,但他的存在,就像一面旗帜,会吸引那些溃兵,会拖慢王霸追击冒顿的脚步。
他不喜欢这种节外生枝的麻烦。
他转过头,看向车厢角落里一个从始至终都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身影。
那是一名韩家军士兵,但他没有穿那身厚重的“罐头甲”,而是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紧身劲装。
他的手里,捧着一杆造型修长、通体漆黑、前端还带着一个黄铜瞄准镜的……怪异火铳。
神机营,狙击手。
“看到那个穿金甲的了吗?”
韩云淡淡地开口,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点碍眼。”
“把他,从本公的视野里……抹掉。”
“遵命!”
那名狙击手发出沙哑的回应,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他走到车窗边,推开一扇特制的小窗,将那杆名为“鹰眼”的狙击铳,稳稳地架在窗沿上。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
他的眼睛凑到瞄准镜后,整个世界瞬间被拉近。
十字准星,在混乱的战场上迅速移动,最后,稳稳地套在了那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金色身影的……眉心之上。
他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扳机上。
“砰——!!!”
一声与战场上任何声音都截然不同的,清脆而尖锐的枪响,突兀地炸响!
千步之外,正在疯狂挥舞着金刀,咆哮着“杀光你们这群魔鬼”的拓跋烈,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动作,僵住了。
他那双赤红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与不解。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在他的眉心正中央,那顶华丽的黄金头盔上,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漆黑的小孔。
一缕红白之物,从小孔中,缓缓渗出。
他眼中的神采,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扑通!”
天狼汗国未来的继承人,草原上最英勇的王子,就这么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双到死都圆睁着的眼睛里,写满了……为什么?
他周围,那些仅存的,还在负隅顽抗的天狼亲卫,全都傻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王子,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这么……死了?
那是什么?
是神罚吗?
是南朝魔鬼的……妖术吗?
那盏在他们心中刚刚点燃的,名为“希望”的油灯,被这声枪响,彻底吹灭了!
“铛啷……”
第一个人扔掉了武器。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韩云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障碍,清除了。”
他看向北方,眼神变得戏谑而残忍。
“现在,该轮到那条……惊慌失措的老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