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堂上,他要求双方出示契约、货样、验货记录等证据。

经过仔细比对和询问,发现契约本身条款模糊,而葡商提供的所谓“劣质”货样,竟与中方提供的原始样品不符,有掉包嫌疑。

在姜淮的严厉诘问和证据面前,葡商最终承认是自家船员保管不善,致使部分货物受潮,便想借此赖掉全部尾款。

姜淮当即裁决:葡商行为属欺诈,必须立即支付全部尾款,并赔偿中方商人延误损失。同时,因其作伪证,罚银若干充公。

裁决公正明白,证据确凿,那葡商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只能认罚。大黔商人感激涕零,连呼“青天”。

此事迅速传开,尤其是外国商船中。他们发现,这位姜知府并非一味偏袒本国人,而是真正依律办事,公正裁决。

虽然新章规矩多了,但也提供了一个可预测的、公平的交易环境。一些原本对新章抵触的洋商,也开始逐渐接受。

姜淮以铁腕手段推行新章,短期内效果显着。码头秩序大为改观,争吵斗殴减少,中小商人的信心得到提振,税收账目也因减少贪墨而显得更加清晰。

然而,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被触动了核心利益的集团,尤其是市舶司内部、以及那些依赖特权牟利的大商人和“揽头”,对姜淮的怨恨已达极点。他们不敢再明着对抗,却开始用更阴险的手段。

消极怠工,胥吏们虽然不敢再公然索贿,但办事效率莫名变得极其低下,一件简单文书也能拖上数日。

散布谣言,市井间开始流传新任知府“苛政猛于虎”、“借新政敛财”、“讨好洋人,打压本国商人”的谣言。

向上告状,刘如等人,不断向杭州的巡抚、布政使,甚至京中的靠山送去密信。

夸大其词地描述新政带来的“混乱”与“怨声”,弹劾姜淮“任性妄为,不谙民情,恐激起大变”。

经济施压,几家大海商开始暗中串联,以“生意难做”为由,略微减少贸易量,试图造成江宁港税收下滑的迹象,以此证明新政的“失败”。

这些软刀子,一刀刀割在姜淮的新政上,也消耗着他的精力。

他不得不分出心神应对来自省里的质询,安抚商户情绪,监督胥吏办事效率。

他时常站在修缮一新的海塘上,望着脚下秩序井然却暗流涌动的港口,剧烈地咳嗽着。

他知道,自己推行的不仅仅是一些条文,更是一场触及灵魂和利益的变革。阻力绝不会消失,只会变换形式。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

章程已立,规矩已定。剩下的,便是持之以恒的坚守,与一切敢于挑战法度的行为,斗争到底。

这江宁港的风,注定无法真正平静。

……

《江宁港务管理新章》的推行,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江宁官场与商场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更深层的暗流已开始汹涌反击。

姜淮以铁腕手段初步树立了新章的权威,却也彻底站在了旧有利益集团的对立面。

最先发难的,并非市舶司或本地豪商,而是来自更高层面的“关切”。

浙江巡抚衙门的一封公函,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姜淮的案头。

公函语气看似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信中先是“肯定”了姜淮“锐意革新、整顿港务”的初衷。

随即笔锋一转,指出“近闻江宁港因新章之故,商贾颇有微词,市面似有滞涩之象”,并“风闻”新政“操之过急,条款苛细,恐伤商民积极性,亦有碍朝廷怀柔远人之策”。

最后,巡抚“建议”姜淮“是否可暂缓施行,详加斟酌,广询民意,待时机成熟再行推广,以免酿成不便之局”。

这封公函,看似建议,实则是严厉的警告和施压。显然,刘如乃至某些豪商背后的力量,已经成功地将状告到了省里。

通判捧着这封公函,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书房,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知府大人,您看这……巡抚大人亲自过问。

此事恐怕……恐怕真的需从长计议了。是否先暂停新章,回复巡抚大人,再从详计议?”

姜淮看完公函,面色沉静如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将公函轻轻放在案上,淡淡道:“巡抚大人关切地方,乃是常情。然新章施行以来。

码头秩序井然,纠纷大减,中小商贩额手称庆,税收账目亦清晰可观,何来‘滞涩’之说?所谓‘微词’,出自何人之口?可有实据?”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通判:“刘大人,你身在江宁,可曾亲眼见到新章导致‘市面滞涩’?可曾见到洋商因此大规模离去?”

刘通判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支吾道:“这……下官也只是听闻……或许……”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姜淮打断他,“本府会亲自起草回复,向巡抚大人陈明新章实效及民意所向。

新政关乎江宁长远发展,岂能因些许未经证实的‘风闻’便因噎废食?”

他毫不退缩的态度,让刘通判碰了一鼻子灰。

州府的压力被顶了回去,身边的软刀子却更难防备。

市舶司提举太监刘如,眼见上级施压无效,便换了一套更阴柔的战术。他不再公然反对,甚至表面上对姜淮更加“恭敬”,但执行起新章来,却是百般拖延、消极应对。

府衙要求市舶司配合公布的统一税则细则,迟迟不肯下发;

要求派员参与纠纷仲裁,派来的尽是些懵懂无知或唯唯诺诺之辈,毫无主见;

遇到涉及洋商的纠纷需要查验时,市舶司的吏员总是“恰好”人手不足,或者流程走得极其缓慢。

更恶心的是,刘如还时不时在宴请洋商或本地富商的场合,看似无意地抱怨:“唉,如今这生意是越发难做了,规矩太多,动弹不得啊……咱们这些办事的,也是左右为难……” 暗中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这些软钉子,让新章的推行阻力大增,许多事务陷入僵局,效率不升反降。姜淮虽心知肚明,却难以抓住对方实质性的把柄发作。

几家与市舶司关系密切、此前依靠特权获利最多的大海商,开始了无声的“冷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