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北镇市集的路口,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客户反馈表。李商人从对面摊位走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
“查清楚了。”他把手里的纸递给我,“这十天,三家铺子加起来有四十七个新客,三十多人是老顾客带过来的。有个妇人说她邻居连着三天买了我们的灵米,就因为孩子吃了胃口变好。”
我低头翻看记录。复购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让我心里一动。这不是偶然,也不是靠运气。我们种的稻米、酿的果酱、晒的玫瑰露,确实让人吃得安心。
“还有更实在的。”李商人压低声音,“昨天我去收账,好几个客人主动问下次什么时候到货。有人还提前付了定金,说怕买不着。”
我抬头看向街口那家主铺。门口排着队,都是冲着试吃来的。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孩子,手里攥着半块芝麻饼,正跟旁边人说话。我没听清内容,但看到她连连点头,神情认真。
这就是口碑在动。
我想起前些日子还在为前置仓的事反复核对材料,生怕一步踏错。那时满脑子都是风险,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情况变了。市场在回应我们,消费者开始替我们说话。
“不能只等他们传。”我说,“我们要推一把。”
李商人看着我,“怎么推?”
“办一场品鉴会。”我说,“就在市集最热闹的时候,选五种卖得最好的东西,让老顾客带人来尝。不收钱,白送。”
他皱眉,“成本不小。”
“比打广告便宜。”我说,“而且更直接。吃过的人信得过,才会愿意介绍给亲戚朋友。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有理由开口。”
他想了想,点头,“行。那我去找几个熟识的摊主商量场地。”
“别光找摊主。”我说,“把上次答应合作的那几家本地商户也请进来。让他们一起出点力,挂个招牌,摆个座位,也算沾点人气。”
他眼睛亮了些,“你是想让他们也跟着受益?”
“谁帮忙,谁得利。”我说,“往后我们走得远,少不了他们搭桥。”
两天后,品鉴会在街心搭起了棚子。长桌摆开,五口小锅冒着热气。灵米粥熬得软烂,果酱涂在刚出炉的小馒头上,玫瑰露兑了井水调成清凉饮。
老顾客果然带来了不少人。有人尝了一口粥就问哪里能买整袋,有人喝完玫瑰露非要当场打包两瓶。我们在角落立了块木板,上面写着:“写下你吃到的味道,送一瓶小装玫瑰露。”
第一个写的是个老太太。她歪歪扭扭地写道:“这米香得像小时候灶台边的味道。”后面陆陆续续贴上了十几张纸条。
中午时分,人群越聚越多。有个穿蓝布衫的男子站在留言板前看了很久,最后掏出笔也写了一行:“孩子不吃别的饭,就认你们家的南瓜糊。”
我把这张纸条收进怀里。
下午散场前,李商人清点人数,总共来了近两百人,当场成交八十多单。更重要的是,有六个新面孔主动来找我们谈代销的事。
“风起来了。”我站在棚子边上,看着人群慢慢散去,对李商人说。
他笑了,“接下来呢?”
“设个固定角。”我说,“就在这条街上,租个小摊位,不光卖东西,还要讲故事。”
他挑眉,“讲什么故事?”
“我们的地是怎么耕的,种子是从哪儿来的,水用的是哪一口井。”我说,“让人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第三天,我们在市集十字路口支起了“田园角”。几张木架摆着作物生长图册,一块布牌上写着一行字:“每一粒米,都来自阳光与汗水的约定。”
有个小女孩蹲在架子前翻画册,指着水稻插秧那页问她娘:“他们真的每天都去田里吗?”
她娘还没答话,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嫂接了口:“我打听过了,种地的是对夫妻,男的天没亮就下地,女的夜里还在记账。人家凭本事吃饭,东西自然靠谱。”
这话传开了。
又过了五天,我在“田园角”发现了一块新挂上的木牌。上面刻着几句话:“吃了三个月灵米,老毛病轻了。谢谢种地的人,没偷工,没减料。”
我没有拿下来。
每天都有新的留言出现。有人感谢果酱治好了孩子的积食,有人说玫瑰露让他想起亡妻最爱的香味。我们按规矩每周选出三条真挚留言,回赠七彩稻穗书签。
领到书签的人都很珍惜。有个读书人把它夹在书里,逢人就说这是“种出来的情意”。
李商人看着一天比一天热闹的场面,低声问我:“下一步是不是该谈合作了?”
我望着远处排队等试吃的队伍,正要开口,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男人走到“田园角”前,拿起笔,在空白木牌上写下一句话。
我看不清内容。
他写完没有离开,而是转身朝这边望来,目光直直落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