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朱有建心里暗喜:
化学科冷清了这么久,总算盼来了个真心懂行、还肯沉下心的人才。
他盘算着,正好能好好调教一番,把自己知道的化学基础慢慢教给她——
说不定将来徐琳达真能挑起化学科的大梁,用研究成果吸引更多人了解化学、投身化学,让这门学科真正热闹起来。
只有化学发展起来了,大明的科技才能有长足进步,那些躺在矿场里的石油,也才能真正被炼成各类化工产品,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乾德二年八月十三日,晨光刚漫进化学科的教室,徐琳达就抱着那几本翻得卷边的基础册子,正式踏入了这个她惦记许久的地方。
按朱有建的安排,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不用忙着做实验,而是留在皇帝身边,系统学习化学的核心知识——
从元素周期表的基础规律,到物质反应的基本原理,一步步打牢根基。
朱有建教得耐心,徐琳达学得更用心。
每天清晨,她都会提前半个时辰到御书房外候着,手里攥着写满疑问的纸条;
授课时,不管是“为什么不同元素的原子量不一样”,还是“酸碱反应怎么判断生成的物质”,她都敢直接发问,哪怕问题在旁人看来“太过细碎”,也半点不怯场。
朱有建越教越觉得惊喜:
这姑娘不仅记性好,还爱琢磨“背后的道理”,不像有些研究员只盯着“怎么做”,她偏要弄明白“为什么这么做”,是块难得的学术好料。
接触得久了,朱有建更笃定:
徐琳达是典型的学究型研究者,甚至隐隐带着点“不婚主义”的倾向。
闲聊时聊到家常,她说起姐姐们相夫教子的日子,眼里没有丝毫羡慕,只笑着说“化学里的奥秘还没摸清,哪有功夫想别的”。
朱有建心里清楚,在这个女子大多十七八岁就成家的时代,二十八岁还待字闺中的女子极少,若徐琳达真有嫁人之心,绝不会拖到这个年纪——
她早把自己的一生,悄悄许给了化学。
而且徐家的好基因,在徐琳达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父亲徐雅各布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待人温和,做学问时却格外较真;
母亲徐夫人秀外慧中,家里的大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条,遇事也从不慌乱,透着股温婉的干练;
大女儿性子随父亲,说话轻声细语,做手工时格外细致;
二女儿模样像母亲,眉眼灵动,待人接物很有分寸。
到了徐琳达这儿,恰好取了父母的长处——
做研究时沉得下心,有父亲的沉稳;
遇到难题时不慌不忙,总能想出新法子,又有母亲的灵气。
朱有建之所以格外关注徐家,说到底,核心原因还是徐雅各布的特殊身份——
他是神谕会的神子,更是整个神谕会里,唯一一个从笃信天主教的信徒,彻底转为神谕会狂信徒后,还能荣升神子的明人。
要知道,神谕会的神子本就稀少,另一位神子是欧洲贵族,自幼受神谕会熏陶,身份虽尊贵,却与大明没多少关联;
而轩辕德忠能成为神子,至今仍是个谜团——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学通《乾坤圣德经》,又凭什么得到认可,只知道他行事张扬,连护教权柄都落手上。
相比之下,徐雅各布的转变更具“代表性”:
他早年跟着传教士学天主教,对《圣经》倒背如流,后来接触神谕会后,却被其中的“自然奥秘”“人间福祉”理念吸引,一步步放弃天主教信仰,成了神谕会的忠实追随者,最后还成为为神子。
朱有建一直觉得,徐雅各布的存在,或许能成为神谕会与大明学者沟通的桥梁——
毕竟他既懂西方的学问,又了解大明的国情,由他出面传递神谕会的理念,比外来的传教士更易让人接受。
而徐琳达,说不定能继承父亲的这份“连接”之力,只是她的战场,不在宗教与理念,而在化学与科技。
别说朱有建看不懂轩辕德忠成神子的缘由,连浸淫宗教多年的汤若望也没法说清其中门道。
轩辕德忠对《乾坤圣德经》的理解,简直像有人在他耳边亲授般轻松——
别人要琢磨半个月的章节,他扫几眼就通;
旁人争论不休的教义难点,他稍一点拨就能让人茅塞顿开,通透得不像话。
更出奇的是,无论面对天主教、佛教还是本土的道教,他都能精准找到与神谕会教义的契合点,几句话就能将不同宗教的核心理念与神谕会关联起来,既不牵强也不生硬。
言行间那份从容与笃定,仿佛他天生就是“神的儿子”,从骨子里契合神谕会的理念,半点没有后天学习的生涩。
自彻底通透《乾坤圣德经》的那天起,轩辕德忠像是突然得了天启,一下就明晰了自己的职责——
以毕生之力卫护神教,不让神谕会的教义蒙尘。
紧接着,他便向圣皇请命,着手组建神谕会护教骑士团,还专门调来了一千名亲兵营士兵,在校场上给他们宣讲神谕会教义。
没人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一千名身经百战、连死都不怕的亲兵,听着听着就红了眼,最后竟泪流满面,纷纷单膝跪地,当场发誓要追随轩辕德忠,成了护教骑士团的第一批成员。
组建骑士团的那天,皇庄外的校场上发生了更离奇的事:轩辕德忠和骑士团成员身上,突然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那光芒越来越盛,亮度几乎能与正午的阳光比肩,却不刺眼,反倒透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这一幕让在场围观的神谕会狂信徒们直接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满心都是对“神迹”的敬畏。
就连圣皇团在皇庄的成员,见了这景象也都陷入了短暂的大脑空白——
他们见惯了研究院的奇技淫巧,却从没见过这般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场景,若不说是“神迹”,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