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月大师的声音微微颤抖:“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任何法宝器物之力,而是唯有将佛法修到极高深境界的大能者,以自身法力,才能做到的无上神通!”
“老僧修行近百年,自问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浩瀚的佛门法力。那一刻,老僧才知,晓云所言,句句属实!是我等……一叶障目,坐井观天了!”
晓云在一旁用力点头。
密月大师再次对着何杨深深一揖:“道长一掌,不仅是救了晓云的性命,更是为我密宗,乃至整个天下,铲除了一场滔天浩劫!此等大恩,神宫上下,没齿难忘!”
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悔不当初,一个与有荣焉的模样,何杨心中那点恶趣味也淡了。
他摆了摆手,重新坐回桌边,给自己倒了碗茶。
“举手之劳罢了。”
他语气平淡:“主要是那家伙太吵,一身的怨气,让人不舒服。”
这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嫌弃的口吻,落在密月和晓云耳中,却不啻于天雷滚滚。
那可是让整个密宗都为之恐惧的绝世魔头啊!
在您这儿,就只是个“太吵了”的家伙?
密月大师看着何杨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中的震撼与好奇,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再也无法平静。
他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试探着问道:“老僧斗胆,敢问道长……仙乡何处,师承何人?当今世上,竟能培养出道长这般惊天纬地之才,实乃我辈修行者之幸。”
来了。
何杨就知道他会问这个。
他放下茶碗,看着窗外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随口答道:“我叫何杨,茅山派的。”
此前何杨只是简单告诉晓云,自己是一名道士。
话到这里,想起后世有句名言,“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随即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勉强算是个少掌门吧。”
“茅山派……少掌门?”
密月大师和晓云,两人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如果说,之前得知何杨一掌拍死逆天童是震撼,那么现在,就是颠覆!
是世界观的崩塌!
茅山派!
天下道门执牛耳者!
正道魁首!
他们的少掌门,不应该是在山中清修,画符念咒,手持桃木剑,斩妖除魔吗?
怎么会跑到这西域雪山来,还用一招比他们密宗活佛还要正宗的佛门神通,拍死了一个密宗的叛徒?
这……
这跟自家活佛突然掏出一把加特林,高喊“般若波罗蜜,哒哒哒哒哒”有什么区别?
这合理吗?
这科学吗?
晓云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之前还猜测,前辈是不是哪位隐世不出的大能,游戏人间。
可“茅山少掌门”这五个字,直接把他所有的猜测都劈得粉碎。
密月大师的反应则要快上一些,他毕竟是一派宗师,心境修为远非晓云可比。
但在最初的石化之后,他看向何杨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感激,也不仅仅是敬畏。
而是一种看待……看待某种超越了常理,打破了规则的“存在”的眼神。
一个如此年轻的茅山少掌门,实力深不可测到能秒杀逆天童,这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而他用的,偏偏还是佛门的至高神通!
佛道之别,在他身上,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或许,在他眼中,佛法与道法,早已殊途同归,再无分别!
想通了这一层,密月大师心中再无半点疑惑,只剩下高山仰止般的深深敬服。
“原来是茅山少掌门当面,老僧……失敬,失敬!”
他第三次行礼,这一次姿态放得更低,语气也愈发恭敬。
何杨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旁的晓云,在经历了大脑宕机的漫长过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看着何杨,那个之前一直盘旋在心头,却不敢问出口的巨大疑惑,此刻再也按捺不住。
“何……何少掌门……”
晓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不解,带着一丝颤音:“您……您既是茅山道门正宗,为何……为何能施展出如此纯正的……佛门神通?”
这个问题,很尖锐。
直接打探别人的功法,在修道界可是大忌。
以前都是自己打探别人,何杨倒是毫不在意,这次风水轮流转,心里顿感不爽。
密月大师也屏住了呼吸,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探究与渴望。这个问题,同样是他最想知道的。
是啊,为什么?
一个茅山道士,道门魁首的少掌门,为什么会佛门至高无上的神通?
何杨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两双眼睛里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他们。毕竟他还想询问念力的修炼方式,权当等价交换吧。
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酥油茶,又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来也巧。”
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早些年游历,机缘巧合之下,遇到过一位法号‘一休’的大师。”
一休大师?
密月和晓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这个法号,闻所未闻,想来是哪位避世不出的隐修高人。
“那位大师很有意思,不像个和尚,倒像个顽童。”
何杨的嘴角勾起一抹追忆的笑意:“我们十分投缘,最初是我想他清缴佛法,后来经常一起论道。他问我,何为道?我问他,何为佛?”
密月大师的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变得无比专注,对于何杨吹牛逼的说辞信以为真。
何杨继续半真半假的道:“我跟他说,道法自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跟我讲,佛说众生,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从符箓咒法聊到因果轮回,从金丹大道聊到顿悟成佛。”
“最后,大师说我与佛有缘,便传了我一些佛门法印,说权当是论道之礼。我觉得道法和佛法,就像是爬同一座山的两条路,山顶的风景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发现佛法用来对付一些阴邪之物,效果出奇的好,还挺省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