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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三去给她打了水,简单梳洗换好衣服吃着早饭她还不忘记嘱咐小侯爷。
“你今日只是吃坏了肚子,崔三是李大夫看我吓得不轻破例借给我用的,一整天不准出去,记住了么。”
小侯爷一手一块牛肉啃得麻溜,他快给香迷糊了,耳朵自动封闭,根本没搭理沈曼。
“记住了么!”
沈曼加重了语调,一边崔三在那里手足无措。
“小主子,沈公子在和您说话呢。”
小侯爷转身看向崔三,表情恶狠狠的。
“我自然知道他在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他,凭什么啊,我是小侯爷,凭啥要听他的话,之前我一人在这他兄我,现在我手下有人了,他还凶我,没有天理了都。”
“凭你现在啃的是我的牛肉。”
某人白眼翻飞并不搭理,继续啃得欢乎。
崔三在一边察言观色,十分上道的给沈曼递来了茶水。
“沈公子请放心,我们小侯爷记住了,他不出去。”
沈曼没好气,以她的看法,这事能办得这么蠢和这几人的骄纵有直接关系。
她食指指着某人,几下哆嗦,满心都是情绪。
“你们也不管管他,尽办蠢事!”
闻言崔三汗颜。
这沈公子说话也是真不客气,一般在小侯爷面前能这么说话的人...几乎没有过。
他偷偷看了看小侯爷的表情,发现人表情并无变化,不仅如此,许是因为牛肉好吃吧,他似乎在小侯爷嘴角看见了一丝笑意。
就此一下,他有点看呆了,此事新鲜得很,也有趣的很。
世上竟然有这么一个人,能对待小侯爷如同对待常人一般。
偏这个人其实也没有能和小侯爷匹敌的家世,如他所知,其实也算是一个普通人,能来浮山学堂读书全靠世子爷提携。
可这么一个人,却能当面指出小侯爷的不是,对着他指手画脚。
像他们,一想到小侯爷若是迁怒于自己,自己这上好的生计就没了,就胆战心惊的不行。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改变人生的机会就这么毁于一旦吗?
看沈曼走远了,崔三期期艾艾也是第一次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习惯使然,他还得先试探一下主子的口风。
“小主子,沈公子语气急了些,但心不坏,他是担心您的安危,您不要往心里去。”
小侯爷眼睛眨巴,他那脑子自有一套逻辑。
“你想错了,他只担心自己书读不成了,你不知道,他来这就是读书的,任何人都不能耽误他读书。”
“我看他对您是善意的,您觉得呢?”
片刻过后,小侯爷吃完了牛肉。
他餍足的舔舔手指头。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敢说今日是他心头最畅快的一天。
自己这件事办得蠢笨,这事他如何不知。
一直以来,从未有人当面指出这一点,不仅如此,也从未有人站在他的立场去帮他解决问题。
父亲站在侯府的立场,舅舅站在傅家的立场,而他们的立场,从不是他的立场。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些事情和他息息相关,但偏偏他们做任何决定都会忽视他的想法。
他好似就是一个宝贝,宝贝的安危很重要,那宝贝的想法并不需要过问。
沈曼这小子是第一个指出他问题的,也是第一个试图站在他的角度去帮他解决问题的,并且他真能解决。
光是这一点,就很好,他很受用。
他又不是全然的蠢货,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幼稚,但就是需要有人正经把他的想法当回事,哪怕这个想法不会走到最后。
崔三递过来锦帕,小侯爷接过擦擦手上的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得仔细,擦完随手将帕子放在桌边,后越看那帕子越是碍眼,默默拿起递给崔三。
“拿去洗,挂在门口那树杈上晾干,桌子也要擦干净,他惯看不了桌子上有东西碍他眼的。”
“诶,好。”
崔三小心接过,转身塞进了口袋里。
“他家卤的牛肉很好吃,你下次问问怎么卤的,交代府里以后也可以这么做。”
“是。”
一声叹息,小侯爷吩咐完事情趴在桌上不能自已。
“话虽如此,连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我害了他,对方目的是我,现在倒是连累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崔三微微调整呼吸,自从连弩被掳走以后,连弩的话题就变成了禁区。
小主子从来没有主动讨论过这件事,也因为连弩和家里人几番争吵,如今算是头一次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说这事。
“您且心安些吧,沈公子不是也说了会帮您想法子,他脑子看起来是活络的,定能给小主子想到合适的好法子。”
“但愿吧,反正我真的是无计可施了,我承认,我没办法了,现在想想,我好像很无能。”
“小主子说笑了,对方连侯爷都对付不了呢,何况是您呢?”
“可他才刚听说这件事,就把事情安排得头头是道,能不能成姑且不论,但至少有对策,有反应,不似我,完全没有头绪。”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比我还小呢。”
他自然指的是沈曼。
崔三不好接话,只是默默调整了呼吸降低存在感。
“孟老说沈公子今年貌似是十七,比小主子您小一岁。”
“是嘛?看着不像。”
十七岁那么点个子。
“有点担心他以后能不能再长高了。”
崔三默默点头,是的,沈公子的个子吃亏了些,在今年的学子里头个子也是最末尾的。
许是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吃完早饭小侯爷当即又恍惚陷入了睡眠。
崔三小心观察他的状态,慢慢抬步往外走,小心关了门,拿出帕子小心冲洗。
小主子的计划,他们都知道。
可知情又怎样呢,他没办法改变他的主意。
于他而言,能做到的就是如果小主子真的死了的话,他甘愿去给他陪葬。
想来自己也挺可笑的,可以替他去死,但却不敢和他袒露心声。
就这一点,沈公子比他强太多了。
到底是怎样的心性,能让他在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如此的掷地有声。
有时候想想,是挺羡慕的。
难不成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放肆吗?
他家里人也不管?
他小的时候但凡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可都要挨板子的。
他这般性子,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可不容易。
想着想着崔三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所以他成了傅家学子,傅家对有才之人最是宽容。
真是聪明人,为自己早早就挑选了一个好主家。
...
沈曼这边,今日行程匆忙,她来到教室的时候郭教席已经入座。
教席和她直接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她放低姿态弯腰施礼,得了首肯之后才开始入座,之后便是几次深呼吸调整心率。
课程内容不难,但沈曼却异常认真。
早上把人给弄哭了,她一着急赔了两块牛肉不说还嘴贱答应了人家替他想办法救那什么连弩。
天知道她压根不记得连弩长什么样子了。
就这点事,她的工作量突然倍增,这让她如何能悠闲学习。
昨日写的学习计划得作废,她得重新拟定一个新的。
上午两节课,一节课将近两个小时。
将课程内容温习完毕写完上课回执拿到绩点之后她便在纸上做‘案情’回顾。
据说是永安侯得罪了人,但这个人未知。
她在纸上画了个头像涂黑打了个问号。
不知姓名,不知年龄,甚至不知性别。
典型的‘三无’嫌犯。
找这么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现在又没有指纹鉴定,也没有摄像头可以捕捉踪迹。
这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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