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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玄的心,没有半分波动。

他知道,在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面前,任何情绪上的伪装都可能被看穿。

他只是微微躬身,语气平静。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确实曾在天工阁任职,也为监察司办过一些差事。”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最是高明。

果然,古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将扫帚往肩上一扛,绕着洪玄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有意思,有意思。”

“一个天工阁的阵法师,兼着监察司的密探,却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矿坑里来。”

“而你的师父,又是个能把地脉吸干三成的猛人。”

“你们师徒俩,到底想干什么?”

古尘一尘不染的布衣下,一股无形的气场,开始缓缓弥漫开来。

那是属于金丹真人的领域。

厚重、博大、沉凝。

周围的空气仿佛化作了万斤重的玄铁,沉甸甸地压在洪玄的身上,他心头微微一凛。

初期?不,至少是金丹中期。

地面上细碎的石子,都在这股压力下,被碾成了粉末。

这是试探。

也是警告。

若洪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今天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洪玄的身体,纹丝不动。

那足以将寻常筑基修士压成肉泥的领域之力,对他而言,仿佛只是清风拂面。

他没有释放自己的领域去对抗。

因为他新生的道丹,其“法”与“理”,本身就是一种领域。

一种终结万法的领域。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古尘的领域之力将自己包裹。

古尘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万钧”领域,在接触到这个年轻人身体的刹那,非但没有起到压制作用,反而像是春雪遇上了烈阳,正在飞速消融。

不,不是消融,也不是被更强的力量顶了回来。

而是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法则,从根源上否定了。他领域中蕴含的“势”,他所掌控的“法”,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被彻底归于虚无。

这种感觉……

古尘浑浊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骇然。他想起宗门一部最古老的残卷上,曾有过寥寥数语的记载,描述过一种禁忌的、位于万法终点的力量……执掌“终结”与“腐朽”的至高法则。

那是连上古大能都讳莫如深的道!

难道……

古尘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领域,看向洪玄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再无半分轻视与试探,只剩下浓浓的惊骇与无法置信。

“道友……”

他嘴唇动了动,称呼已经从“娃娃”,变成了“道友”。

“恕老夫眼拙,未曾想,道友竟已是同道中人。”

洪玄这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前辈客气了。”

“晚辈也只是侥幸,刚刚才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古尘嘴角抽搐了一下。

刚刚捅破窗户纸?

你管这种疑似传说中禁忌法则的力量,叫“刚刚捅破窗户纸”?

这小子,要么是在扮猪吃虎,要么就是其背后的师门,恐怖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境地。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咳咳。”

古尘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是老夫孟浪了。”

“道友的道,很特别。老夫修行至今,前所未见。”

“不知……可否请教道友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这一次,他的语气,充满了真诚。

洪玄摇了摇头。

“名号只是一个代称,不足挂齿。”

“至于师承……家师有令,不得在外提及。”

他依旧没有透露半分真实信息,但这种神秘,在古尘眼中,反而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古尘也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也好,也好。是我唐突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洪杜发出了邀请。

“道友初成金丹,想必还需要一段时日来稳固境界。”

“此地煞气混乱,终究不是善地。”

“老夫的洞府,就在不远处的地脉节点,灵气还算充裕。若道友不嫌弃,可移步前往,你我坐而论道一番,如何?”

“正好,关于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老夫心中也有些疑惑,想向道友请教一二。”

古尘的洞府,远比洪玄想象的要简朴。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位于地脉深处。

洞内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只有几块被磨得光滑的石凳,和一张石床。

但整个溶洞,都弥漫着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土行灵气,几乎快要凝结成实质。

在这里修炼一天,抵得上外界一月。

“陋室简居,让道友见笑了。”

古尘随手一挥,石桌上便多了一套茶具和两杯散发着浓郁灵气的香茗。

“老夫在此地守了百年,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

洪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觉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喉咙滑入四肢百骸,让他刚刚突破后还有些虚浮的境界,都稳固了几分。

“前辈说笑了。”

“此等洞天福地,是晚辈求之不得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古尘便直入主题。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洪玄。

“不瞒道友,老夫虽久居此地,但作为皇室供奉,对京城的气运动向,还是能感知一二的。”

“前些天,京城地龙翻身,龙气震荡,想必道友也有所耳闻吧?”

洪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古尘叹了口气。

“那是神机大典。”

“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他将自己感知到的一切,娓娓道来。

从孙周两家的争斗,到神机大典上的杀戮,再到那股一闪而逝,却让他都心惊肉跳的“葬生”道韵,以及最后帝王言出法随的雷霆一击。

他所知道的,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如今的京城,就是一潭浑水。孙家和周家,这两根搅动风云的大族,算是彻底废了。”

“可老夫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那股‘葬生’道韵的背后,藏着一只更大的手。而陛下的手段,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狠。”

古尘看向洪玄,目光灼灼。

“道友在这个时候破关而出,又与天工阁、监察司都有牵扯,想必……并非偶然吧?”

这是在探他的底。

洪玄放下茶杯,神情平静。

“前辈高看晚辈了。”

“晚辈只是奉师命行事,于红尘中历练罢了。”

“至于京城的风云,与我这等方外之人,并无太大干系。”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古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

这个年轻人,滑不留手,滴水不漏。

但越是这样,越说明其所图甚大。

“也罢。”

古尘摆了摆手。

“既然道友不愿多说,老夫也不强求。”

“只是想提醒道友一句,如今的大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远不止京城那一潭浑水。”

他话锋一转。

“京城里孙周两家倒了,不过是投石问路。这盘棋上,真正能落子的,也就那么几家。皇室、监察司、天工阁,这三家自不必说,盘根错节,一体三面。”

“而在这三家之外,还有些更让人头疼的。比如……天机宗。”

古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若说皇室是霸道,监察司是阴狠,那天机宗,就是偏执。”

“一群窥探天机,自诩执掌命运的疯子。他们对因果二字,看得比性命还重。一旦被他们沾上,便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老夫守在此地百年,见过太多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最终都栽在了这群疯狗手里。”

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一种敲打。

洪玄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平静地听着。

“多谢前辈提点,晚辈记下了。”

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反倒让古尘高看了一眼。

古尘摩挲着下巴,忽然笑了起来。

“道友,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老夫观你道法初成,正需海量资源巩固。这玄金矿坑的地脉虽被你抽走三成,但余下的,也足够你修行数年。老夫可以做主,让你在此地安心清修,无人打扰。”

“作为交换,你欠老夫一个人情。日后,若大衍有难,需要道友出手时,道友……不能拒绝。”

他这是在投资。

投资洪玄这个看不透深浅,却潜力无限的年轻金丹。

洪玄看着他,终于也笑了。

“成交。”

古尘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拿起茶杯,正欲再饮。

洪玄却忽然开口。

“前辈,晚辈也有一事相求。”

他伸出手,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

一股微不可查的“腐朽”道韵,瞬间将坚硬的石桌角化作了齑粉。

“晚辈这门道法,尚不纯熟,控制不精。想请前辈帮忙,用您的地脉之力,将这股气息彻底掩盖起来。”

古尘看着那化作飞灰的石角,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果然是传说中的禁忌之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骇然。

“小事一桩。”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厚重的土行灵气自地下涌出,将那缕“腐朽”道韵包裹、中和,最后彻底消弭于无形。

做完这一切,古尘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道友,你这门道法,太过惊世骇俗。今日你我之言,出了此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日后行事,务必……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