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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砸在阵地上,像无数把碎玻璃碴子往人脸上刮。李云龙拄着半截炸断的枪托当拐杖,右腿的伤口已经冻成了紫黑色,每挪一步都发出冰碴碎裂的\"咔嚓\"声。他停在新构筑的反斜面工事前,用望远镜观察着铁原方向——美军车队像蚂蚁搬家似的沿着公路蠕动,打头的是三辆怪模怪样的坦克,炮塔扁得像龟壳,主炮粗得吓人。

\"师长,体温。\"邢志国递来锈迹斑斑的水壶,里面是煮过的雪水混着炒面糊。这个老政工现在代理参谋长,左眼被弹片划伤后一直流脓,用脏绷带缠着。

李云龙抿了一口,冰碴子割得喉咙生疼。他盯着那些坦克的履带——比普通的宽一倍,在雪地上几乎不留痕迹:\"啥玩意儿?\"

\"m103重型坦克。\"新调来的作战参谋扶了扶只剩一条腿的眼镜——这是兵团派来的留学生,俄语比中文还溜,\"120毫米主炮,正面装甲抵得上咱们半间房厚。\"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不是坦克,而是种带着圆盘天线的装甲车,车顶的雷达像朵铁蘑菇般旋转。李云龙的脊椎窜过一道寒意——作为穿越者,他认出这是战场雷达车!

\"通知各连,无线电静默。\"

命令刚传下去,天空就传来刺耳的呼啸。不是炮弹,而是新型火箭弹,拖着白烟像毒蛇般精准砸向指挥所。李云龙被警卫员扑进防炮洞的瞬间,原位置就被炸成了弹坑。

\"师长!三营失联了!\"

李云龙吐出嘴里的泥雪混合物,抄起波波沙就往外冲。三营阵地的惨状让老兵都腿软——美军使用了新型空气燃料炸弹,战壕里的遗体全都呈奔跑状碳化,有个战士还保持着投弹姿势,变成了焦黑的雕塑。

\"美国佬...用了新炸弹...\"唯一的幸存者被震聋了,用刺刀在雪地上划字,\"一炸就抽空空气...\"

字没划完就断了气。李云龙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发现掌心里攥着块未爆的子炸弹——是集束炸弹的霰弹型!

回到指挥所时,兵团电报已经到了。邢志国念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蜡黄的脸上泛起潮红:\"要求我们...死守铁原三天...\"

\"三天?\"李云龙一拳砸在电台箱上,\"现在全师能喘气的不到五百!\"

地图上,红蓝箭头已经绞成了麻花。邢志国的老乡团在侧翼苦战五天,用全团覆灭的代价炸毁了美军油料库。现在他们的遗体还保持着冲锋姿势,手指都冻在了扳机上。

\"炊事班还剩多少粮食?\"

\"最后半袋炒面,掺着锯末够吃一顿。\"邢志国突然压低声音,\"重伤员那边...昨晚走了十一个...\"

沉默像块冰坨子压在每个人心头。李云龙摸出珍藏的半块巧克力——是楚云飞留下的\"赫尔辛基\",早就冻得像石头。他用刺刀撬成碎末,挨个分给指挥所里的人。

\"告诉同志们,\"巧克力渣粘在胡茬上像冻住的鼻血,\"今晚吃顿热的。\"

所谓的\"热的\",其实是煮手套汤。炊事员老赵把最后几双皮手套剁碎了,混着雪水熬成胶状物。战士们围着行军锅,有人开玩笑说这是\"红烧蹄髈\",笑着笑着就咳出血来。

李云龙给每人分了半勺,轮到通讯班时多捞了块皮子。这些娃娃兵现在成了全师的眼睛,有个小战士的耳朵冻掉了半只,却还在坚持监听电台。

\"师长,\"小战士突然拽住李云龙裤腿,\"俺听见楚团长他们的呼号了...在敌人电台上...\"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掩体。李云龙望向漆黑的山谷,那里躺着太多熟悉的兄弟。他拍拍小战士的肩膀:\"明天,叔带你们听戏匣子。\"

后半夜,美军发动了总攻。

新型照明弹像小太阳般悬在头顶,把雪地照得晃眼。热成像仪下,志愿军阵地像靶子般清晰可见。最骇人的是打头阵的喷火坦克,经过改装的燃料罐喷出蓝色火焰,连石头都烧成了石灰!

\"放近到二十米!\"

当领头的坦克碾过雷区时,李云龙拉响了集束手榴弹。预设的炸药包接连引爆,却只炸断了扫雷犁——美军在坦克底部加装了复合装甲!

\"燃烧瓶!\"

通讯班的小战士带着投弹组从侧翼杀出。这次燃烧瓶砸在坦克上直接滑落——美军给装甲披上了特种陶瓷!

\"火箭筒!\"

仅剩的一具巴祖卡开火。炮弹击中领头坦克的炮塔,却像鸡蛋砸石头般弹开,射手被机枪拦腰打断。

\"炸药包!\"

李云龙亲自带着突击队跃出战壕。这个右腿冻坏的汉子爬行像头受伤的老熊,在弹雨中匍匐前进。眼看就要接近喷火坦克,侧面突然冲出个黑影——是假投降的美军医护兵!

\"师长!\"

小战士尖叫着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射向李云龙的手枪子弹。这个半大孩子像片破布般飘落,胸口炸开两个血洞。他最后的手势是指向耳朵——那里挂着自制的铁丝耳机。

\"我日你祖宗!\"

李云龙彻底疯了。他抡起工兵锹劈碎偷袭者的脑袋,抱着炸药包滚到坦克履带下。导火索\"嗤嗤\"燃烧时,他听见小战士在哼苏联民歌——是楚云飞教他们的调子。

轰!

爆炸的气浪把李云龙掀下斜坡。他挣扎着爬向小战士,却被后续冲上的美军包围。刺刀扎进肩膀的瞬间,天空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啸——是\"斯大林管风琴\"!

苏联志愿航空队的火箭弹像天罚般降临。美军顿时乱作一团,有个军官试图组织撤退,被神枪手一枪爆头。

\"师长!援军!\"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李云龙却像没听见,只是抱着小战士逐渐冰冷的身体。孩子的耳机还在响着杂音,电流嘶嘶声中,他听见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新中国...俺想听戏...\"

朝阳完全升起时,阵地守住了。李云龙清点人数,全师能站起来的不足八十人。邢志国捧着被血冻住的花名册,念一个名字就砸一下冰坨。

\"值了。\"李云龙望向公路,那里堆满了美军装备残骸,\"给老邢...捎个信...\"

撤退命令终于下达。重伤员被优先抬上卡车,轻伤员互相搀扶。李云龙坚持最后一个走,他站在铁原最高处,用刺刀刻下最后的战报:

\"1951年10月29日,此路不通。\"

远处,新的军歌正在响起。小战士们的嘶吼穿过风雪,破碎却倔强:\"我们是钢铁的军队...\"

李云龙知道,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此刻,他摸了摸内兜里那只铁丝耳机——听筒里还响着电流的杂音,正是小战士牺牲的时刻——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是炮火轰不垮、严寒冻不灭的。

就像这朝阳,明天依然会从战士们的枪管上重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