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钦本人怎么想,虞婳和周尔襟都并未把早上的插曲放在心上。
在去研究所的车上,虞婳一直不和周尔襟说话,她自己发着呆。
早上的事她还是没有缓冲过来。
眼见都要到春坎角了,周尔襟侧眸看她一眼,态度不迫地和缓问:
“是不是觉得比想象中更能接受我?”
他声音不大,但质问是直击内心的。
虞婳没有立刻搭话,而是自己低着头,拨弄着发尾。
她不说话,周尔襟也不急着和她继续说。
虞婳摆弄了一下头发,又发呆看着前面,周尔襟看见她无序的出神动作,又移开视线,让她自己思忖。
可虞婳自己都是懵懵的,在她睡着的时候扒了她的裤子和她亲密,但是她竟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对方气息浓郁得让她羞赧,甚至能说她是有点享受的,好奇怪的感觉。
按理来说她应该不舒服,可她一点气都没有,只是疑惑。
但周尔襟正在翻平板,没看她,过了会儿却追杀式地和她说话:“这样的事以后我还会做很多。”
虞婳立刻转头看向他。
他翻着对手公司的财报从容说:“你不接近我,我就来接近你。”
他终于抬头,温柔看着她:“反正你喜欢我,对吗?”
那双眼睛是清光泛漾的,有很多光点但长而有深厚城府,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般长时风眸的人不多,多数都是上位者,很有家世背景与涵养,有气度又理性,不好面子,能容人过错,一等一的好命。
一看见这种人只看眼睛就会想到世家或贵公子之类的词语,小时候有看相的大师来家,本身只是虞求兰想算公司运程。
恰好周尔襟在,要走的时候,那个大师忽然提了一句,这位真是贵人命格,和您家也有缘。
虞婳此刻就莫名记起那个画面,十三岁的周尔襟那时就很会待人接物,浅笑着说有劳师傅看相。
但他退了一步,隐隐排斥的肢体语言明明就是不熟的人随意评价他,他不舒服也不喜。
温和只是他的表象而已。
就像此刻,他的温和间却是迫人的,像是只要给他一个许可,他就会做出很多她本身没有想过去承受的事,要占有她。
要计较都不占理,毕竟是她自己同意的。
虞婳看着他黑漆漆又似乎文雅优容的眼睛,她都有些无措到想躲避他视线。
她如果应一句哦,都是对他行为的肯定。
她羞耻又不好表情太大地说:“……你还想干嘛?”
“和你亲近。”周尔襟又收回视线,悠然道,“毕竟可能这才是你喜欢我的程度,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压抑过后的。”
虞婳马上应:“我没有。”
周尔襟也只是看着财报轻笑,略颔首重复一遍她的话,像是赞同:“没有。”
但更像是揶揄她。
虞婳脸有点红,一靠着椅背就不说话了。
他慢声说:“你不用怕对我好对我亲密会丢脸,你怎么回应我都不会让你自尊心受损,也不会面临那些未知的难测人心,我不是周钦。”
他眼底都是笑着的:“哥哥比他好一万倍,对不对。”
虞婳都愣住了,像有热气从她衣服里往脸上窜,许久才说:“……对。”
车停下在研究所门口,周尔襟还温和帮她收拾好包,递给她:“去上班吧,晚上哥哥在家等你。”
虞婳背起包,都有点不敢看他,弱弱说:“那晚上见。”
她往研究所里走,都走老远了偶然一回头,发现周尔襟的车还在原地。
她像是被人追了一样,赶紧小步跑进楼里。
进了自己办公室,还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始工作。
感觉周尔襟无孔不入的。
但没多久,游辞盈就游荡过来了,在她冰箱里拿酸奶喝。
虞婳顺手拿出一份资料:“你把这个给况且吧。”
没想到游辞盈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她迟疑着。
虞婳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游辞盈扭扭捏捏:“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自己给他吧,他今天都不在研究所,他要出外勤和耗材公司谈事。”
虞婳皱了皱眉,她直接打电话给曾慈惠。
那头正在偷懒的曾慈惠接到电话,心虚说:“老师,怎么了?”
“你让况且去谈耗材了?”
“是……是啊。”曾慈惠结巴了一下。
没想到虞婳说:“这件事老师只信任你,你把况且叫回来吧,我给你报销,你打车赶过去。”
经过上次文章全部被虞婳毙掉的事情,曾慈惠还以为老师很讨厌她了,没想到虞婳会重用她。
她一时间窃喜起来,又听起来像个小太阳开朗又甜甜地道:“好,我现在就去。”
游辞盈都有些震惊,虞婳刚刚说只信任曾慈惠谈耗材的话,高情商到有点不像虞婳说的话。
“你说话怎么这么高情商了?”
岂料虞婳说:“我是真信她。”
游辞盈:“?”
虞婳淡定:“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不到中午,曾慈惠就带着合同回来了,谈好的价格比别人的低了百分之三十,还是个长期合同。
起码这两年就能省个十几万。
游辞盈意外不已。
曾慈惠得意地拿回来邀功。
虞婳面色淡然:“这次省下来的钱,给你发一篇文章,挑最好的那篇发。”
曾慈惠没想到峰回路转,高兴到一时又是谢谢老师老师您真好,又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让钱花在刀刃上。
游辞盈真是叹为观止。
原来是利用曾慈惠锱铢必较爱占小便宜的性格,给组里省钱。
真是因材施教。
“还能这样啊。”
虞婳看着电脑屏幕:“不止。”
曾慈惠回去后,很快就开始翻自己组里的消费,试图找到能省钱的地方,一翻还发现不少,喜滋滋写报告打算给虞婳看。
虞婳是真觉得科研经费不够,但她自己又不太会弄这些,看来看去,才另辟蹊径,把最算计钱的人变成最省钱的。
但一个上午了,游辞盈一直赖在虞婳的办公室不走。
虞婳奇怪:“况且应该回来了吧,你怎么还在这里?”
“嗐……”游辞盈想着又没有说出什么来。
只是转移话题,忽然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背起来,得意洋洋的,
“你看我的新包包好不好看,攒了几个月的钱终于拿下。”
chanel很清新经典的皮穿链羊皮革小包,她背起来很可爱。
能感觉到她不是因为这是个奢侈品而炫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背这个很好看而得意。
“挺好看的。”
游辞盈笑嘻嘻:“那我要背给况且看看。”
虞婳想到了上次看见况且的外套破了,况且现在处境不算太好,有压力反而不利于游辞盈这段来之不易的恋情,她委婉了一下:
“况且可能也看不懂,你平时就挺好看的。”
游辞盈想了一下:“也是,男的懂什么。”
从虞婳办公室回去,发现况且不在办公室。
游辞盈心里有点不确定况且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又怕不确定关系,对方只是模糊关系界限,又不需要负责。
她左思右想,发消息试探况且:“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幸好,况且过两分钟就回复了:“嗯。”
但他竟然没往下问,游辞盈都没机会展开话题。
过了一会儿,游辞盈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我梦到你什么?”
况且的回复依然冷淡:
“想说什么?”
但试都试到这里了,游辞盈还是一咬牙一狠心,发出一条信息:
“梦到你说很喜欢很喜欢我。”
那边没了音讯。
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在忙不能马上回复,但过了快十分钟,游辞盈望眼欲穿也没等到他的答案。
其实没回答就是回答,游辞盈逐渐意识到他是拒绝的意思。
有点失落。
她只好给自己挽尊:“哈哈哈哈梦都是反的,现实肯定和梦完全不一样啦,也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企图自己说自己知道他不喜欢她,圆成你情我愿的局面,哪怕自己实际上很落寞。
游辞盈不想面对,就用其他事让自己忙起来,自顾自去写报告。
也不敢看他的回复,更大可能是况且根本不会回复这些无聊的话。
等她忙了两个小时,把报告都写完了,拿起手机想刷点小视频解解闷,没想到聊天软件图标浮在通知栏,意味着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有些期待又不敢期待地点进去。
发现况且两个小时前回了一句。
他回:“梦是真的。”
梦是真的。
一瞬间,游辞盈本来低落的心情瞬间雀跃,她甚至都一下震住了,不敢相信是况且那个闷性子说的话。
高兴得怕旁边的人看出来,不好意思地趴在桌上,一头钻进自己臂弯里窃喜。
他怎么这样。
一会儿,她又给况且发消息:“那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吗?”
况且不懂她这些稀奇古怪的,只是平铺直叙问:“不然在干什么?”
游辞盈一下又高兴了,恨不得在办公室里狂奔。
嘿嘿嘿地自己一个人偷笑。
而虞婳忙忙碌碌到中午,回宿舍打算睡个午觉。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周尔襟在她宿舍里用她用过的一次性洗脸巾擦餐桌。
虞婳惊愕:“……不是说晚上见吗?”
他自然得像在自己家,把带来的午餐摆在桌上,掀开保温盒:
“你不回来就是晚上见。”
虞婳迟疑:“那要是我不回来,你还来干什么?”
“我在这里睡午觉。”周尔襟坦然大方地承认,“不可以吗?”
噎了虞婳一下。
他在这里睡确实也没问题。
吃了饭,虞婳简单冲了个澡就躺上床,周尔襟也洗干净换了睡衣躺上来。
刚闭上眼,虞婳忽然道:“老有个男人摸我。”
她愣愣转过头看向他:“你猜是谁?”
周尔襟装傻,还帮她说话:“是谁这么坏,那你不如摸回去,以牙还牙,他可能就不敢了。”
把虞婳噎到无语笑了,她重重锤了周尔襟一下。
被打了,周尔襟还浅笑,恬不知耻以坦荡的语气说:“还有几天都和我办婚礼了,婳婳这么小气?”
他这人太像狗皮膏药了,只要不反抗就会一直黏着别人。
“……”虞婳企图聊点什么,把重点转移,“听说你联合董事会拒了翔鸟旧部要收购分公司的要求?”
“是,下一步是把他们赶出董事会。”周尔襟手却还在她衣服里面。
虞婳:“……说起来所长是时候该答复我怎么处理靳主任了。”
周尔襟却并没有因为她话题转移,而移开他的手:
“这样,那就辛苦婳婳了。”
她嗔怨了一句:“……你好烦”
他轻笑一声。
但虞婳说完,又忍耐他,知道他不会把手拿出去了,陷进枕头里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中睡着了。
中午睡醒,虞婳换好衣服要出去,周尔襟完全不避着人,和她一起出去。
路遇几个同事,之前只知道他是虞婳的爱人,这下都知道他是飞鸿董事了,都很上道顺便打了个招呼。
周尔襟仿佛和自己的朋友打招呼一样自然地回应,渗透进她的生活里。
虞婳面对同事那种有点揶揄的眼神,甚至都有点难为情。
但周尔襟又大大方方的。
她想着以后办了婚礼,铺天盖地的新闻,这种情况恐怕是常态,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
到了工作的大楼前,周尔襟才停下脚步,和她说:“晚上见。”
虞婳抿唇:“老公拜拜。”
周尔襟眼底的笑意瞬间浓了。
原来教了她就真的会做,有点可爱。
虞婳小跑上楼了,到走廊上看着周尔襟走远。
他到露天停车场上远远摁了一下车钥匙,一辆限量版灰黑色柯尼塞格亮起车灯,风把他西服外套考究的双开叉后下摆吹得翩然,衬得本来就挺拔的人清姿松弛。
虞婳看着他走过去,把车钥匙放进西裤袋,开门坐进车里,启动车子一路到她视线不能及的地方。
她才收回视线。
好像他也没做什么,就觉得他一直在撩她,她并不抵触。
但她腼腆地回到办公室,把这种心情保管起来谁都不说,不然周尔襟知道要得瑟了。
下午忙到一半,所长给她发信息,叫她去办公室。
虞婳就知道之前的事有结论了。
她进了办公室,轻手轻脚关上门。
所长坐在办公桌后,靳主任也坐在一边,虞婳一进来,靳主任就用一种很嘲讽,或是觉得虞婳很可怜的表情看着她。
虞婳坐下,直接问:“您有答案了吗?”
所长给她斟了杯茶:“小虞主任,你上次说的事情,靳主任也知情了。”
虞婳有点不舒服,举报的事情,私下和靳主任本人说干什么?
果然所长似乎有些严肃,双手合起:
“你说靳主任干扰了你的evtol科研项目,但是就我们来看,这些证据都不足以表明靳主任就是那个干扰你的人。”
虞婳也面色未变:“现在飞鸿还不知道evtol项目被二次干扰,您是想我把这些证据给飞鸿那边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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