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水从天花板裂缝喷射而下，如同高压水枪，瞬间浇透了韩默全身。培养舱中那个“孩子”的黑色瞳孔死死锁定他，腐烂的嘴角扯着非人的弧度。舱壁在沉闷的爆炸冲击下呻吟，锈蚀的金属如同垂死的巨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链接…或者…死亡…”
那个混合着电子杂音和诡异童声的催促，在海水喷射的嘶鸣和金属扭曲的尖啸中断断续续，却如同魔咒般钻进韩默的脑海。角落屏幕上，米哈伊尔伏在虎鲸背脊上，被幽蓝海水包裹的瘦小身影正急速远离这片即将崩塌的地狱。头盔接口处那些细密的针状电极，在昏暗摇曳的应急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加入“回声”？成为这群寄宿在虎鲸体内的破碎意识的容器？变成和培养舱里那个腐烂“孩子”一样的东西？
“砰——！！！”
又是一次更近、更猛烈的爆炸！整个沉船结构发出恐怖的撕裂声！韩默脚下的金属地板猛地向上拱起，将他狠狠抛向舱壁！培养舱的强化玻璃罩“咔嚓”一声爆开蛛网般的裂纹，淡蓝色的培养液混合着黑色的腐烂物质喷涌而出！那个睁着漆黑双眼的“孩子”尸体被冲击波掀飞，重重砸在控制台上！
没有时间了！
韩默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米哈伊尔远去的最后影像，又掠过那个在爆炸冲击波中扭曲变形的头盔。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却不是走向头盔。
他扑向舱室角落里那个被自己撞开的防水箱！里面散落的发黄文件和照片在浑浊的水流中漂浮。他粗暴地抓起几份印有“Эxo-3”标记的文件和几张关键的实验室照片，看也不看，胡乱塞进自己湿透的上衣内袋里。然后，他转身冲向舱壁上一扇被爆炸震得半开的、锈蚀的金属小门！
那不是头盔！是出路！
“你…背叛…”扬声器里传出刺耳的电子尖叫，带着被愚弄的狂怒。培养舱中“孩子”的残骸在蓝色液体和黑色污物中抽搐。
韩默充耳不闻，用肩膀狠狠撞开那扇小门！门后是一条狭窄、倾斜向上、布满冷凝水和锈迹的金属甬道！空气更加污浊，带着浓重的霉味和刺鼻的化学药剂残留。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身后传来培养舱彻底破裂的轰响和某种非人的、混合着液体喷溅的嘶嚎。
甬道剧烈摇晃，如同巨兽痉挛的肠道。头顶不断落下锈块和泥沙。韩默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身后，沉船核心舱室方向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和金属结构彻底崩塌的恐怖巨响！冲击波沿着甬道席卷而来，将他狠狠推向前方！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线。一扇严重变形、半掩着的圆形舱门出现在甬道尽头！韩默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舱门，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
他发现自己身处沉船的更高层。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弃的指挥台或者观察舱。巨大的观察窗早已破碎，被厚厚的珊瑚和海藻填补了大半，只剩下几个碗口大小的孔洞，透进幽蓝深邃的海水光芒。舱内一片狼藉，翻倒的仪器，朽烂的木箱，还有几具包裹在破烂防水服里的森森白骨，保持着死亡时的挣扎姿态。
韩默扑到最大的一个观察孔前，向外望去。
心脏瞬间沉入冰点。
幽暗的海水中，那场追猎并未结束，反而进入了更加惨烈、更加诡异的高潮！
数头体型庞大的虎鲸，正是之前攻击“守望者”的群体，此刻正陷入苦战。它们身上布满了新的、触目惊心的灼伤和撕裂伤口，深红色的血雾在周围海水中弥漫。它们依旧凶猛，用庞大的身躯和强健的尾鳍撞击着那些冰冷的猎杀者，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尖锐哨音。
但“守望者”的数量，远比之前看到的更多！它们如同从深渊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金属蝗虫，闪烁着冰冷的幽蓝光芒，形成一张致命的包围网！这些探测器似乎吸取了教训，不再试图近身缠斗，而是利用数量优势，在外围高速游弋，不断发射出细长如蛇的惨白色高能光束！
光束并非直接攻击虎鲸庞大的身体——那容易被躲开或承受。它们的目标，极其精准而残忍：虎鲸的喷气孔！眼睛！以及连接头部与躯干的脆弱神经索区域！
“滋啦——！”
一道光束精准地命中一头虎鲸刚刚张开的喷气孔！灼热的高温瞬间烧焦了脆弱的组织！虎鲸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庞大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翻滚，喷出的不再是水柱，而是灼热的蒸汽和血沫！
“呜——！”另一头试图救援的虎鲸被几道光束同时锁定眼部！它猛地侧身躲避，光束擦过它的侧脸，留下焦黑的灼痕，一只眼睛瞬间爆裂！它发出沉闷痛苦的呜咽，动作瞬间变得踉跄。
更可怕的是，韩默看到，几头明显受伤更重的虎鲸，动作开始变得僵硬、不协调，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自相残杀！它们的眼中，那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智慧和狂暴，正被一种混乱的、近乎疯狂的猩红光芒所取代！是神经攻击！那些光束携带的能量在破坏它们的神经系统！“回声”的意识正在被干扰、撕裂！
而在包围圈的中心，韩默惊恐地搜寻到了米哈伊尔的身影！他依旧伏在那头带他离开的虎鲸背上，那头虎鲸相对灵活，身上也有几处焦黑的灼伤，正被另外两头虎鲸拼死护卫着，在光束交织的死亡之网中艰难穿梭。米哈伊尔的身体软绵绵的，随着虎鲸的剧烈动作而摆动，生死不知。
“守望者”的目标始终明确——米哈伊尔！它们发射的光束，大部分都试图绕过护卫的虎鲸，射向那个瘦小的身影！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特殊、带着强烈穿透性和命令意味的嗡鸣声，猛地从韩默所在的沉船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通过海水传导，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颅骨，在他的大脑深处炸响！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入！
韩默闷哼一声，痛苦地抱住头。这声音…是那个“回声”意识集合体的最后挣扎？还是某种绝望的召唤？
嗡鸣声似乎对虎鲸群产生了效果。那些陷入混乱、眼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虎鲸猛地一滞，动作出现了短暂的统一。就连护卫米哈伊尔的那几头，也下意识地朝着沉船的方向发出了回应的哨音。
就是这瞬间的统一和分神，给了“守望者”绝佳的机会！
数道蓄谋已久的惨白光束，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绕开外围虎鲸的阻挡，从刁钻的角度，同时射向伏在鲸背上的米哈伊尔！速度之快，角度之毒，避无可避！
“不——！”韩默的嘶吼被淹没在深海的死寂中。
千钧一发！
那头驮着米哈伊尔的虎鲸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危机，它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庞大的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试图用自己厚实的背脊去阻挡光束！
然而，还是太慢了！
“噗！噗噗！”
至少有两道光束，狠狠击中了目标！一股刺目的白光和灼热的气泡瞬间爆开！遮蔽了视线！
韩默的心脏骤然停止！他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灼热气泡和血雾，指甲深深抠进观察窗边缘冰冷的珊瑚礁石中，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白雾散开。
驮着米哈伊尔的那头虎鲸背部靠近侧鳍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孔洞，边缘的组织被高温碳化，正冒着丝丝青烟。虎鲸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抽搐。
但米哈伊尔…不见了！
韩默的目光疯狂扫视。在虎鲸翻滚形成的浑浊水流边缘，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无力地向幽暗的深渊沉去！他身上的防水服背部被光束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焦黑的皮肤！他像一片失去生命的落叶，随着水流缓缓旋转、下沉。
光束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巨大的冲击力和高温灼伤足以致命！而且，他正在下沉！
“米沙！”韩默的怒吼在胸腔里燃烧。
周围的虎鲸群彻底疯狂了！同伴的重伤和米哈伊尔的坠落点燃了它们最后的血性！几头伤势较轻的虎鲸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不顾一切地冲向米哈伊尔坠落的方向，试图用身体去接住他，同时用庞大的身躯阻挡射向他的后续光束！
“守望者”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多的探测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幽蓝光点疾速移动，光束交织成更密集的死亡之网，不仅射向米哈伊尔，更冷酷地扫向那些试图救援的虎鲸！
混乱！血腥！绝望！
就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韩默的目光被下方沉船船体某个不起眼的凸起吸引。那是一个锈蚀严重的金属平台，上面固定着一个半埋在海沙中的、类似鱼雷发射管的圆柱形装置。装置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刻着幽蓝印记的控制面板，指示灯正以极其微弱的绿色频率闪烁着！
“回声”的武器？！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韩默！他没有武器对抗“守望者”，但这里可能有！
他不再犹豫，转身冲向舱内。目光扫过翻倒的仪器和朽烂的木箱。在一具白骨旁，他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但枪管还算完好的老式水下鱼枪！旁边还有几支同样锈蚀、不知能否使用的鱼叉！
他抓起鱼枪和两支鱼叉，再次扑回观察孔。下方，米哈伊尔还在下沉，虎鲸们的救援被光束死死压制，不断有新的伤口爆出血雾！
韩默深吸一口气，将鱼枪架在观察孔破碎的边缘，冰冷的锈蚀金属硌着肩膀。他努力忽略肺部火烧般的疼痛和肋骨的剧痛，将仅存的力量和意志灌注到双臂。目标，不是那些高速移动的“守望者”——他毫无把握。他的目标是那个闪烁着绿灯的控制面板！
他扣动了扳机！
“嘣！”
一声沉闷的机械响！锈蚀的鱼枪枪身猛地一震！那支锈迹斑斑的鱼叉带着一股水流，歪歪扭扭地射了出去！速度不快，轨迹也明显不稳！
韩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鱼叉在浑浊的海水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距离那个控制面板还有相当的距离…眼看就要错过！
就在这绝望之际！
“呜——！”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悲愤哨音响起！一头被光束击中眼部、鲜血淋漓的虎鲸，正从下方斜刺里冲向米哈伊尔坠落的位置！它庞大的身躯恰好经过鱼叉飞行的轨迹！
“噗嗤！”
锈蚀的鱼叉，深深扎进了这头虎鲸厚实的尾部肌肉中！
虎鲸发出一声痛苦的暴吼！庞大的身体因剧痛而猛地一甩！这剧烈的甩动，形成一股强劲的涡流，裹挟着那支扎在它身上的鱼叉，改变了方向！
奇迹般地，鱼叉拖着长长的绳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那个刻着幽蓝印记的控制面板上！
“咔嚓！滋啦——！”
控制面板在撞击下瞬间碎裂！爆出一团细碎的电火花！那个微弱的绿色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一秒…两秒…
死寂。
紧接着！
“嗡——轰！！！！”
那根半埋在海沙中的圆柱形装置，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前端如同花瓣般骤然张开！一股无法形容的、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周围水体的恐怖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以装置为中心，呈扇形狂暴地向前方轰击而出！
不是声波！更像是某种…定向的压力激波！
冲击波所过之处，海水仿佛瞬间被压缩成固态！路面上所有漂浮的碎石、金属碎片、甚至小型海洋生物，瞬间被压扁、粉碎！首当其冲的几架“守望者”探测器，如同被巨锤击中的玻璃工艺品，在幽蓝光芒疯狂闪烁的瞬间，外壳向内恐怖地塌陷、扭曲，随即轰然爆裂！内部的精密零件和能量核心化作一团耀眼的电浆火球，瞬间被狂暴的水压碾灭！
扇形冲击波横扫了一大片区域！至少有五六架靠得过近的“守望者”被瞬间摧毁！更多的探测器被冲击波边缘波及，翻滚着失去控制，幽蓝光芒疯狂闪烁，攻击阵型瞬间大乱！
虎鲸群也被这恐怖的冲击波及！但它们庞大的身躯和流线型构造似乎对这种压力激波有着更强的天然抵抗力。虽然被震得翻滚出去，发出痛苦的呜咽，但并未像金属探测器那样瞬间解体。包围圈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机会！
韩默扔掉鱼枪，抓起最后一支鱼叉，毫不犹豫地从那个最大的观察孔纵身跃出！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他包裹！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断裂的肋骨剧痛钻心，肺部如同要爆炸！他强忍着眩晕和窒息感，奋力划水，朝着米哈伊尔坠落的方向拼命下潜！
混乱的水流中，他看到了！米哈伊尔小小的身体还在下沉，距离他只有十几米！那头受伤的、驮过他的虎鲸正挣扎着向他游去，但动作迟缓。几架未被摧毁的“守望者”已经从混乱中恢复，重新调整方向，幽蓝的光芒再次锁定了米哈伊尔！
韩默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一条受伤但凶悍的鲨鱼，加速冲向米哈伊尔！他必须赶在光束发射前抓住他！
距离在缩短！五米…三米…
“滋啦——！”
一道惨白的光束撕裂海水，直射米哈伊尔的心口！
“不——！”韩默目眦欲裂，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向前一扑！
“噗！”
光束擦着韩默奋力伸出的手臂外侧掠过！瞬间的高温灼烧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皮肤焦黑碳化！但他也借着这一扑的力量，终于抓住了米哈伊尔冰冷的手腕！
抓住了！
他猛地将男孩失去知觉的身体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如同抱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米哈伊尔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
“呜——！”
那头受伤的虎鲸游到了他们身边，巨大的黑眼睛看了韩默一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痛苦、疲惫，还有一丝…托付？它张开巨口，发出一声短促而急切的哨音，然后猛地转身，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在了韩默和米哈伊尔的前方！
另外几头伤势稍轻的虎鲸也迅速聚拢过来，形成一个血肉屏障！
“守望者”的光束再次亮起！惨白的光芒无情地撕裂海水，轰击在虎鲸组成的屏障上！灼伤、焦臭、鲜血弥漫！虎鲸们发出震天的悲鸣，却死死不退！每一次光束命中，都让它们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它们在用生命拖延时间！
韩默抱着米哈伊尔，看着眼前这惨烈而悲壮的一幕，眼眶瞬间通红。他不再犹豫，双脚猛地蹬水，抱着米哈伊尔，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冲击波撕开的包围圈缺口，朝着上方那片相对平静、相对明亮的深蓝色水域，奋力游去！
身后，是虎鲸们用血肉之躯筑起的防线，是不断亮起的死亡光束，是震耳欲聋的痛苦悲鸣和金属探测器冷酷的嗡鸣交织的深海挽歌。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他，伤口灼痛，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每一次划水都耗尽生命的力量。怀中的米哈伊尔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沉重如山。
向上！向上！向着那微弱的光亮！
意识在冰冷的深海中开始模糊，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尤里被舱门吞噬前绝望的脸…声呐冲击波下米哈伊尔紧贴潜艇外壳的身影…培养舱里那双漆黑的、非人的眼睛…虎鲸悲鸣中那托付的眼神…
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混合着无数虎鲸的哨音和那个“回声”的电子杂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带他…离开…活下去…E-3-9…是…最后的…希望…”
这声音…是那个背鳍带疤的虎鲸？还是所有“回声”意识的集合？
韩默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游上去！带着米哈伊尔，游上去！
光线越来越亮。海水的颜色从幽暗的墨蓝，渐渐变成深邃的湛蓝。身后的厮杀声和悲鸣被水体的阻隔，渐渐变得遥远、模糊。
就在韩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时，他猛地冲破了一层无形的界限！
“哗啦——！！！”
刺眼的阳光！汹涌的海浪！带着咸腥味的、久违的空气！
他浮出了水面！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咸涩的海水混合着血沫被呛出。他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宝贵的空气，肺部如同针扎般疼痛。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抱住怀中冰冷的身体。
米哈伊尔毫无反应，脸色死灰，嘴唇青紫。
韩默环顾四周。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没有陆地，没有船只。只有起伏的波涛和头顶刺目的太阳。他们逃出了深海地狱，却坠入了另一个绝望的囚笼——无边的大洋。
他低头看着米哈伊尔额头上那个幽蓝的印记，在阳光下依旧清晰。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手臂上被光束擦过、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正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和灼热。
身体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冰冷的海水不断带走体温。失血、寒冷、疲惫…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之际，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是幻觉。
“呜……”
一声遥远、悠长、穿透海风的鲸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疲惫，从下方深不可测的海水中，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