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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雪覆锦绣坊烬孤女握针指染血半块凤绷藏旧事血色嫁衣

第一章·血色嫁衣

天还没亮透。

锦绣坊的门板就被撞得震天响。

我正给母亲留下的凤凰绣绷换丝线。

针脚刚收一半。

“哐当——”

门轴断了。

雪沫子裹着冷风灌进来。

赵虎带着六个打手,踩着碎木片闯进来。

他左脸的刀疤在昏光里泛着红。

眼睛扫过院里的绣架。

最后落在墙角的石臼上。

那石臼刻着个“守”字。

是历代绣娘捣染料用的。

此刻被他塞满了咸菜,泛着酸臭味。

“都给我滚出来!”

赵虎的靴子踢翻了绣凳。

老绣娘抱着针线篓子发抖。

我把凤凰绣绷往怀里一揣。

挡在她前头。

“赵爷。”

我声音有点发紧。

但尽量站得直。

“这绣坊的地契在官府备了案。”

“你强占,是犯法的。”

赵虎笑了。

笑声像破锣。

“犯法?”

他往前走两步。

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在锦绣镇,老子的话就是法!”

“这破坊子,以后改赌坊。”

“你们这些娘们。”

“要么滚。”

“要么留下给我捶腿。”

打手们哄笑起来。

有个瘦高个伸手要拽老绣娘。

我往旁边一挡。

他的手抓在我胳膊上。

指甲掐进肉里。

“放手。”我说。

瘦高个愣了下。

大概没料到我敢顶嘴。

“小娘们还挺横?”

他另一只手就来抢我怀里的绣绷。

“别碰它!”

我往后躲。

怀里的绣绷硌着肋骨。

赵虎突然上前一步。

拔刀了。

锈迹斑斑的刀鞘擦过我的脸颊。

“怀里藏的什么?”

他眼睛眯起来。

刀疤扯得更开。

“是不是那什么血绣的秘方?”

我咬紧牙。

没说话。

母亲临终前说过。

血绣的法子。

烂在肚子里也不能给恶人。

赵虎见我不吭声。

不耐烦了。

手一挥。

刀就朝我怀里刺来。

我下意识地转了个身。

刀刃没扎进肚子。

划开了我的手腕。

“嘶——”

血一下子涌出来。

滴在胸前的凤凰绣绷上。

正好落在金凰的羽翼处。

怪事就在这时发生了。

绣绷上的金凰。

那只用金线绣了一半的凤凰。

突然睁眼了。

黑琉璃似的眼珠转了转。

尾羽猛地一扬。

“啊!”

站在最前面的赵虎突然惨叫。

他手背多了三道血痕。

像被什么东西扫过。

血珠滚落在雪地上。

格外刺眼。

“妖术!”

有个打手喊了一声。

往后退了两步。

赵虎又惊又怒。

盯着我怀里的绣绷。

“装神弄鬼!”

他一把抢过绣绷。

扔进旁边的火盆里。

火苗“腾”地窜起来。

我心口一紧。

那是母亲绣了三年的东西。

火盆里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

众人都看呆了。

那只金凰。

竟然从火里飞了出来。

翅膀带着火星。

直冲向赵虎。

赵虎怀里还揣着件东西。

是件红嫁衣。

母亲临终前沾了血的那件。

金凰一头撞在嫁衣上。

火星子溅了赵虎一脸。

他手忙脚乱地去拍。

却没注意到。

嫁衣的红绸突然绷紧了。

像有了生命。

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手臂。

“这……这是什么?”

有个打手声音发颤。

赵虎低头一看。

手臂上的红绸正慢慢收紧。

他脸色变了变。

但很快又硬气起来。

“慌什么!”

他猛地扯了扯嫁衣。

没扯下来。

反而被缠得更紧。

他干脆把嫁衣往肩上一披。

像披了件披风。

“这宝贝。”

他得意地拍了拍嫁衣。

“以后归我了!”

我盯着那件嫁衣。

突然想起母亲咽气前的话。

“嫁衣沾了恨。”

“会找仇人。”

手腕的血还在流。

滴在雪地上。

晕开一小片红。

我的眼神慢慢冷下来。

老绣娘拉了拉我的衣角。

“绣娘,咱快跑吧。”

我甩开她的手。

看着赵虎。

“我要看着他怎么倒霉。”

赵虎听见了。

脸色一沉。

“还敢嘴硬!”

他走过来。

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把我往门外拖。

头皮像要被扯下来。

我没哼一声。

门槛磕在膝盖上。

疼得钻心。

他把我扔在雪地里。

抬起脚。

踩在我流血的手腕上。

“秘方呢?”

他用力碾了碾。

骨头像是要碎了。

“交出来。”

“不然我让你看着绣坊变成猪圈。”

雪灌进嘴里。

又冷又涩。

我咳出雪沫子。

突然笑了。

笑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有点瘆人。

“赵虎。”

我看着他肩上的红嫁衣。

“你披着这个。”

“夜里可得睁着眼睡。”

赵虎的脚停住了。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发毛。

“疯娘们!”

他啐了口唾沫。

转身进了绣坊。

打手们开始拆牌匾。

“锦绣坊”三个字。

在雪地里摔得四分五裂。

我趴在雪地上。

手腕的血在雪地里漫开。

像朵没开全的红梅。

有块绣绷的碎木片。

从火盆边滚到我手边。

我悄悄攥住。

木片被火燎过。

边缘有点烫。

巷口传来脚步声。

很轻。

我抬头。

看见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

站在街角的老槐树下。

离得远。

看不清脸。

只觉得他左眼有点怪。

在雪光下泛着琉璃似的光。

他好像在看我。

我立刻把攥着木片的手缩进袖子里。

往巷子里缩了缩。

那人顿了一下。

转身隐进了巷口。

风更紧了。

卷着雪打在脸上。

我慢慢撑着胳膊起身。

手腕的伤口冻得发麻。

雪和雪冻在一起。

扯动一下就钻心地疼。

院里传来老绣娘的哭声。

还有打手们砸东西的声响。

我扶着墙。

一步一步往后退。

退到巷尾的拐角。

才敢回头。

绣坊的门大开着。

赵虎正指挥打手搬赌桌。

他肩上的红嫁衣。

在风雪里飘得像面血旗。

有个打手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他突然暴怒。

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

“废物!”

“轻点!”

“碰坏了老子的宝贝,剁了你的手!”

我往巷外走。

雪没到脚踝。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路过药铺。

闻到里面的艾草味。

摸了摸怀里。

空荡荡的。

钱袋早被赵虎的人搜走了。

走到河边的破庙。

我才敢停下来。

庙里积着厚厚的灰。

墙角有堆干草。

我蜷缩进去。

把受伤的手腕贴在胸口。

想暖和点。

怀里的碎木片硌着我。

我掏出来看。

是块梧桐木。

上面还沾着点金线。

是凤凰绣绷上的。

木片边缘的焦痕里。

好像有点红光。

我眯起眼。

凑近了看。

红光突然闪了一下。

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

我吓了一跳。

手一抖。

木片掉在草堆里。

“谁?”

我猛地抬头。

庙里空荡荡的。

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呜声。

刚才街角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

会不会跟过来了?

我捡起木片。

塞进贴身的口袋里。

用手按住。

手心的温度好像让木片更烫了点。

手腕的血还在渗。

我撕下裙摆的一角。

胡乱缠上。

布料太粗。

蹭得伤口更疼了。

“绣娘?”

庙门口传来低低的呼唤。

是老绣娘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

刚要应声。

又想起赵虎的人可能跟着。

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绣娘提着个布包。

颤巍巍地走进来。

看见我。

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算找着你了。”

她把布包塞给我。

“快,拿着。”

布包里是几个窝头。

还有一小瓶药膏。

我捏了捏窝头。

硬邦邦的。

大概是家里仅剩的粮食。

“赵虎没为难您?”我问。

老绣娘抹了把泪。

“他忙着收拾赌坊呢。”

“我趁乱溜出来的。”

她拉过我的手。

看见我手腕上的布条。

眼圈又红了。

“这伤得赶紧治。”

她打开药膏。

一股清凉的味道。

是治刀伤的金疮药。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条。

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伤口怎么泛黑了?”

我低头看。

伤口边缘确实有点青黑。

像被什么东西染了似的。

老绣娘的手有点抖。

往伤口上涂药膏时。

动作格外轻。

“绣娘。”

她突然压低声音。

“你娘的那件嫁衣。”

“是不是……是不是‘怨绣’?”

我心里一动。

母亲从没跟我说过“怨绣”是什么。

只说嫁衣沾了恨。

“您知道什么?”

老绣娘往庙门口看了看。

确认没人。

才凑到我耳边。

“早年听你外婆说过。”

“血绣分活绣和死绣。”

“活绣靠心血养。”

“死绣……是含恨而死的绣娘。”

“血溅在绣品上化成的。”

她的声音发颤。

“死绣会反噬。”

“沾了谁的血。”

“就缠谁的命。”

“你娘临终前……”

“是不是把血溅在嫁衣上了?”

我想起母亲走的那天。

她咳了好多血。

染红了床边的嫁衣。

当时我只顾着哭。

没在意别的。

“赵虎把嫁衣披在身上。”

我攥紧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

“是不是就缠他的命?”

老绣娘点点头。

又摇摇头。

“说不清。”

“怨绣邪性得很。”

“有时候连绣者的亲人都害。”

“你娘当年绣那件嫁衣。”

“就是怕出事。”

“特意在里衬绣了‘镇’字。”

“可惜……”

她没说可惜什么。

但我猜得到。

可惜母亲没来得及完成。

就含恨而死了。

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由远及近。

停在了巷口。

老绣娘脸色一变。

“怕是赵虎的人找来了。”

她把布包往我怀里塞。

“你快从后墙走。”

“我在这儿拖着。”

“那您怎么办?”

“我一把老骨头了。”

她推了我一把。

“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记住。”

“血绣的事。”

“千万别让外人知道。”

“尤其是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

我愣住了。

“您也看见他了?”

老绣娘点点头。

“那人是沈砚之。”

“上个月来镇上的。”

“听说家里是做大生意的。”

“但他来锦绣镇。”

“总打听绣坊的事。”

“不对劲。”

马蹄声更近了。

还夹杂着赵虎的骂声。

“给我仔细搜!”

“那小娘们肯定跑不远!”

老绣娘急了。

“快走吧!”

她把我往庙后推。

“后墙有个洞。”

“出去往南走。”

“去找你柳姨。”

“她在城外的染坊做事。”

我攥紧怀里的布包。

又摸了摸贴身的木片。

“您多保重。”

说完。

转身往庙后跑。

后墙果然有个洞。

是以前乞丐掏的。

仅容一个人钻过去。

我趴在地上。

费力地往外挪。

雪灌进脖子里。

冻得我一哆嗦。

刚钻出洞。

就听见庙里传来老绣娘的声音。

“官爷,我老婆子在这儿烧香呢。”

“没看见什么年轻姑娘啊。”

赵虎的声音炸起来。

“少废话!”

“搜!”

我不敢耽搁。

往南跑。

雪地里跑不快。

深一脚浅一脚。

手腕的伤口又开始疼。

眼前一阵阵发黑。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

看见前面有个岔路口。

路边有棵老榆树。

我靠在树上喘气。

冷风一吹。

突然觉得头晕。

“咚”的一声。

我栽倒在雪地里。

失去意识前。

好像看见一双穿云纹靴的脚。

停在我面前。

那只靴子的主人。

左眼泛着琉璃似的光。

再醒来时。

躺在一张软床上。

盖着厚厚的棉被。

屋里暖烘烘的。

有个小丫鬟正往炭盆里添炭。

“姑娘醒了?”

小丫鬟见我睁眼。

惊喜地喊了一声。

“我去告诉公子!”

她跑出去没多久。

门就开了。

走进来的是沈砚之。

他换了件藏青色的锦袍。

左眼的琉璃假眼。

在烛光下看得更清楚了。

“感觉怎么样?”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声音比在巷口时温和些。

“金疮药抹了。”

“应该不疼了。”

我猛地坐起来。

往床里缩了缩。

“你是谁?”

“为什么救我?”

沈砚之笑了笑。

“在下沈砚之。”

“路过岔路口。”

“见姑娘晕倒在雪地里。”

“就顺手救了。”

“至于为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

“大概是因为。”

“姑娘怀里的木片。”

“有点眼熟。”

我心里一紧。

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木片还在。

他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有点抖。

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怕。

沈砚之没直接回答。

反而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放在桌上。

是半块绣绷。

和我手里的木片。

正好能对上。

“这是……”

我愣住了。

那是母亲的凤凰绣绷。

不是被赵虎扔进火盆了吗?

“从火盆里捡的。”

沈砚之说。

“金凰飞出来后。”

“绣绷就裂了。”

“我看着可惜。”

“就收起来了。”

他拿起半块绣绷。

指着上面残留的金线。

“这是血绣的活绣吧。”

“需要绣者的心头血养着。”

我猛地掀开被子。

想下床走。

手腕一使劲。

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沈砚之按住我。

“别急着走。”

“赵虎的人还在找你。”

“你现在出去。”

“等于自投罗网。”

“我不用你管!”

我甩开他的手。

“你们这些有钱人。”

“没一个好东西!”

沈砚之也不生气。

反而从抽屉里拿出个账本。

放在我面前。

“看看这个。”

账本是旧的。

纸页都泛黄了。

上面记着二十年前的账。

有一笔写着:

“购血绣‘续命图’一幅。”

“付银三百两。”

“卖家:苏老丈。”

苏老丈。

是我外祖父。

母亲说过。

外祖父就是因为绣了幅不该绣的东西。

才出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发颤。

“我外祖父卖了什么?”

沈砚之收起账本。

“你先养好伤。”

“有些事。”

“急不得。”

“但我可以告诉你。”

“赵虎只是个小喽啰。”

“霸占绣坊。”

“是为了找你外祖父留下的东西。”

他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

“丫鬟会给你送吃的。”

“想走的时候。”

“随时可以走。”

说完。

转身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

我抓起那半块绣绷。

和怀里的木片拼在一起。

正好是完整的凤凰绣绷底座。

底座的背面。

刻着个小小的“沈”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

沈砚之。

沈家。

外祖父的死。

母亲的血绣。

这一切。

好像被一张无形的网。

紧紧缠在一起。

窗外的雪还在下。

我看着手腕上的伤口。

青黑色已经退了些。

但那点残留的颜色。

像个提醒。

提醒我。

复仇的路。

才刚刚开始。

而我要面对的。

可能比赵虎。

可怕得多。

丫鬟端来一碗热粥。

白米熬的。

还飘着点肉香。

我饿极了。

接过碗。

大口喝起来。

粥很烫。

烫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我知道。

我不能哭。

哭了。

就输了。

喝完粥。

我把绣绷藏在枕头下。

躺在床上。

睁着眼看屋顶。

沈砚之的话在脑子里打转。

赵虎在找外祖父留下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和血绣有关吗?

和母亲的嫁衣有关吗?

还有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

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收藏绣绷。

拿出账本。

是想帮我。

还是想利用我?

想得头疼。

我翻了个身。

手又摸到了贴身的木片。

木片还是有点烫。

像有颗小小的心脏在里面跳。

我突然想起老绣娘的话。

活绣有灵智。

这木片里。

是不是藏着金凰的一点灵?

如果是。

它会不会知道。

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把木片放在手心。

轻轻摩挲着。

心里默念。

告诉我。

告诉我该怎么办。

木片的温度好像又高了点。

红光在焦痕里闪了闪。

这次。

我看得很清楚。

红光里。

好像有个小小的影子。

像只没长全的凤凰。

我屏住呼吸。

看着那影子。

突然明白。

不管沈砚之是什么目的。

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

我都不能退缩。

为了母亲。

为了外祖父。

为了锦绣坊。

也为了我自己。

必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

拿回来。

把欠下的血债。

一一讨还。

窗外的风雪。

好像小了点。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

要来了。

而我的战争。

也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