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禁地秘碑」
跟着墨渊走。
青石板路往后山延伸。
风里带着松针的味。
比废柴院的馊水味，好闻多了。
我攥着袖中的滞灵草叶。
指尖还留着噬灵术的灼热感。
“你要带我去哪？”
我问。
墨渊的黑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后山禁地。”
他脚步没停。
“有东西，你该看看。”
“禁地？”
我愣了。
林家后山的禁地，我只听过。
据说藏着初代族人的遗物。
还有禁制，等闲人进不去。
“二叔知道吗？”
“他不知道。”
墨渊回头看我。
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林家的禁地，不是只有林家人能进。”
“初代族人留了话，懂‘噬灵’的人，可入。”
我心里一跳。
噬灵？
他怎么知道我懂噬灵术？
“你……”
“别问。”
墨渊打断我。
“到了，你就知道。”
后山的树，越来越密。
阳光被枝叶挡着，漏下来的光，像碎金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前面出现一道石门。
青黑色的石，上面刻着符文。
符文泛着淡青色的光。
是禁制。
“这就是禁地？”
我伸手，想碰那些符文。
“别碰。”
墨渊拉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
“没解开禁制，碰了会被灵力弹开。”
“轻则受伤，重则废了经脉。”
我收回手。
看着那些符文。
弯弯曲曲的，像蛇。
“你能解开？”
“嗯。”
墨渊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
倒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滴在石门中间的凹槽里。
“这是‘血灵液’，能引动符文。”
液体刚碰到凹槽，符文的光就变了。
从青色，变成红色。
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凹槽流动。
“咔嚓——”
石门动了。
慢慢往两边开。
里面黑漆漆的，透着股寒气。
“进去。”
墨渊先走进去。
我跟着他。
刚迈过门槛，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很轻。
却逃不过我的耳朵。
三年在废柴院，我早练出了听声辨位的本事。
“有人跟着。”
我停住脚。
墨渊也停了。
“嗯。”
他语气没波澜。
“林坤的人。”
脚步声近了。
从石门缝里，探进来三个脑袋。
是林浩，还有两个下人。
都是炼气四层的修为。
林浩手里拿着把刀，刀刃闪着光。
“林晚！墨渊！”
他喊。
声音有点抖。
“你们竟敢闯禁地！”
“我爹说了，你们要是敢进去，就废了你们！”
我笑了。
“废了我们？”
“就凭你们三个？”
林浩的脸，涨得通红。
“怎么不能！”
“我是炼气四层！你才炼气二层！”
“还有这两个护卫，也是炼气四层！”
“我们三个打你们两个，稳赢！”
“稳赢？”
墨渊往前走了一步。
黑衣扫过地面，没声。
“你们可以试试。”
他的语气很淡。
却让那两个下人，往后退了一步。
“少……少装神弄鬼！”
林浩壮着胆子。
“我爹是二长老！你们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
“你爹？”
我往前走。
指尖泛起淡淡的血色纹路。
“他连自己的债都还不清，还能放过谁？”
“林浩，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
“别等会儿，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你敢吓唬我！”
林浩怒了。
举起刀，就冲过来。
“我先废了你！”
刀带着灵力，劈向我的肩膀。
我往旁边躲。
同时伸出手，指尖的血色纹路，触碰到他的刀背。
一股灵力，顺着刀背，流进我的经脉。
是林浩的灵力。
金属性的，有点躁。
“啊！我的灵力！”
林浩叫了一声。
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又吸我的灵力！”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我没听。
继续吸着他的灵力。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护卫！快帮我！”
那两个下人，对视一眼。
一起冲过来。
手里的剑，刺向我的后背。
“小心！”
墨渊喊了一声。
手里的剑，突然出鞘。
“唰！”
剑光闪过。
那两个下人的剑，断了。
断口很齐，像用尺子量过。
“还不走？”
墨渊的剑，指着那两个下人。
语气里，带着威压。
那两个下人，脸色惨白。
拉起林浩，转身就跑。
“林晚！墨渊！你们等着！”
林浩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收回手。
体内的灵力，又涨了点。
快到炼气三层了。
“谢谢。”
我对墨渊说。
他收了剑。
剑鞘合上的声音，很轻。
“不用谢。”
“你要是死了，我的‘有趣’就没了。”
我没接话。
知道他帮我，不是因为好心。
是因为噬灵术。
他想看看，我能把这秘术，练到什么地步。
“进去吧。”
墨渊走进禁地深处。
我跟着他。
里面比外面亮。
墙壁上，嵌着夜明珠。
淡绿色的光，照亮了整个通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前面出现一个石室。
石室中央，立着一块石碑。
黑色的石，上面刻着字。
字是红色的，像用血写的。
“这是……”
我走到石碑前。
上面的字，我认识。
是古体字。
“噬灵者，非恶非善。”
“夺彼之根，补己之缺，乃逆天而行。”
“林家初代，尝此术，镇怨灵于枯井，终成劫。”
“后辈子孙，若遇噬灵者，当助之，而非诛之。”
我愣住了。
林家初代，也练过噬灵术？
枯井里的怨灵，是初代镇住的？
“这……这是真的？”
我回头看墨渊。
他点了点头。
“林家能在青阳城立足，靠的不是灵根。”
“是初代的噬灵术。”
“只是后来，族里人觉得这术是邪术，就封了。”
“还编了谎话，说枯井里的是怨灵，其实是初代练术时，留下的戾气。”
我看着石碑。
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红色的字。
“那二叔……”
“他知道。”
墨渊说。
“林坤不仅知道，还想重现初代的噬灵术。”
“三年前，他给你下噬灵蛊，不是为了毁你的灵根。”
“是想把你的天品火灵根，移植给林浩。”
“移植灵根？”
我心里一寒。
“这可能吗？”
“有可能。”
墨渊走到石碑旁。
指着石碑上的一行小字。
“用噬灵蛊，先毁了你的灵根，再让林浩服下你的血。”
“就能把你的灵根，移植过去。”
“只是他没算到，噬灵蛊没彻底毁了你的灵根。”
“还让你找到了《噬灵秘典》。”
我攥紧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二叔不是怕我抢林浩的位置。
是想抢我的灵根！
天品火灵根，整个青阳城，都没几个。
他为了林浩，竟然想杀了我！
“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因为移植灵根，需要活人。”
墨渊的声音，很凉。
“你要是死了，灵根就废了。”
“他留着你，是想等林浩的修为，再高一点。”
“然后，再动手。”
我闭上眼睛。
三年来的欺辱，像潮水一样，涌进脑子里。
张妈的馊水，林媚的鞭子，林浩的嘲笑，二叔的伪善……
原来，都是为了我的灵根。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睁开眼。
眼底的寒意，比禁地的寒气还重。
“我会让他，还有林浩，付出代价。”
“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墨渊说。
“林坤是炼气十层。”
“你才炼气二层。”
“就算你会噬灵术，也打不过他。”
“而且，他还有帮手。”
“帮手？”
我愣了。
“谁？”
“青阳城的王家。”
墨渊走到石室的角落。
那里，有个小台子。
台子上，放着个玉盒。
“王家是林家的死对头。”
“林坤和王家的家主，暗中勾结。”
“想在三个月后的家族大典上，夺权。”
“把大长老赶下去，自己当族长。”
“然后，再用你的灵根，和王家交换资源。”
我走到玉盒旁。
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封信。
是二叔写给王家的。
字迹，和他书房里的账册上的，一模一样。
“林坤谨启王兄：三月后家族大典，吾必夺权。天品火灵根之事，待事成后，再议。另，噬灵蛊之事，已妥，疤老已除，无后顾之忧……”
疤老已除？
我想起第五章找到的账册。
上面写着“给疤老的蛊钱，已灭口”。
可墨渊说，疤老是炼噬灵蛊的人。
二叔说他已经除了疤老。
是真的吗？
“疤老，真的死了？”
我问墨渊。
“没有。”
墨渊摇头。
“他没死。”
“被我救了。”
“被你救了？”
我看着他。
“你为什么救他？”
“因为他知道的事，比你想的多。”
墨渊走到石室门口。
“他就在外面。”
“你想见见他吗？”
我点头。
“想。”
疤老知道二叔的阴谋。
他的证词，能让二叔，永无翻身之日。
墨渊喊了一声。
“出来吧。”
石室门口，走进一个人。
穿着灰色的衣服，头发花白，左脸有块蜈蚣形的疤。
是疤老！
他的手里，拿着个小瓶子。
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
是噬灵蛊的虫卵。
“林晚小姐。”
疤老走到我面前。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奴……老奴对不起你！”
“当年，是林坤逼我的！”
“他用我女儿的性命，威胁我！”
“我没办法，才给你下了噬灵蛊！”
我看着他。
左脸的蜈蚣疤，很显眼。
“你女儿？”
“是。”
疤老的声音，在抖。
“我女儿，被林坤关在王家的地牢里。”
“他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杀了我女儿！”
“老奴……老奴也是没办法啊！”
“你为什么不跑？”
“跑不了。”
疤老摇头。
“林坤派人，盯着我。”
“我走到哪，他们跟到哪。”
“直到三个月前，墨渊公子救了我。”
“还帮我，把女儿从王家的地牢里救了出来。”
“老奴，才有机会，向小姐认错。”
我看着疤老。
他的脸上，满是悔恨。
不像装的。
“你知道，二叔还有什么阴谋？”
“知道！”
疤老赶紧说。
“他和王家，约定在家族大典上，动手。”
“王家会派高手，来帮他。”
“他还准备了‘化灵散’。”
“想在大典上，给大长老和其他族老，下毒。”
“让他们失去修为，没法阻止他夺权。”
“化灵散？”
“是。”
疤老从怀里，摸出个纸包。
“这是老奴偷偷藏的。”
“化灵散无色无味，服下后，半个时辰内，灵力就会溃散。”
“三天后，才能恢复。”
“林坤准备，在大典的宴席上，把药下在酒里。”
我接过纸包。
打开一点，闻了闻。
美味。
很阴毒的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老奴想赎罪。”
疤老磕了个头。
“小姐的灵根，是老奴毁的。”
“老奴知道，就算小姐原谅我，我也赎不了罪。”
“但老奴想帮小姐，揭穿林坤的阴谋。”
“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看着疤老。
又看了看墨渊。
“你想让我怎么做？”
“提前动手。”
墨渊说。
“家族大典，还有三个月。”
“我们还有时间。”
“先把疤老的证词，交给大长老。”
“让大长老，先提防林坤。”
“然后，再找机会，揭穿林坤和王家的勾结。”
“大长老会信吗？”
我问。
大长老虽然是林家的族长。
但二叔的势力，很大。
族老里，有不少人，都偏向二叔。
“会信。”
墨渊说。
“大长老，早就怀疑林坤了。”
“只是没证据。”
“疤老的证词，还有这封信，就是证据。”
“而且，我会帮你。”
我看着墨渊。
他的眼神，很坚定。
不像在说谎。
“好。”
我点头。
“就按你说的做。”
“先找大长老。”
“现在不行。”
墨渊说。
“林坤肯定在找我们。”
“我们要是现在去找大长老，会打草惊蛇。”
“先回废柴院。”
“等晚上，再偷偷去找大长老。”
我点头。
跟着墨渊，还有疤老，走出石室。
石门，在我们身后，慢慢关上。
符文的光，又变成了青色。
像没开过一样。
往回走的路上，没再遇到人。
林浩和那两个下人，大概是怕了，不敢再来。
快到废柴院时，墨渊停住脚。
“疤老，你先去墨阁的分舵。”
“在青阳镇的东头。”
“那里安全。”
“我和林晚，晚上去找你。”
“然后，一起去找大长老。”
疤老点头。
“是，墨渊公子。”
“小姐，老奴在分舵，等你们。”
说完，疤老转身，往东边走了。
我和墨渊，走进废柴院。
院子里的草，还是那么高。
柴房的门，虚掩着。
像我离开时一样。
“你先回柴房。”
墨渊说。
“我去看看，林坤有没有动静。”
“晚上，我来叫你。”
“好。”
我走进柴房。
柴堆深处，《噬灵秘典》还在。
我摸了摸书。
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
二叔。
王家。
你们的阴谋，我知道了。
三个月后的家族大典。
不是你夺权的日子。
是你，还有林浩，还债的日子。
我坐在柴房的地上。
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
炼气二层的灵力，在经脉里流转。
比之前，更顺畅了。
我知道。
我要尽快，提升修为。
至少，要到炼气五层。
这样，在家族大典上，才能有一战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传来脚步声。
是墨渊。
“林坤，有动静了。”
他走进柴房。
手里拿着个纸条。
“他派了人，去王家。”
“想让王家，提前派人来。”
“还说，要在明天，去废柴院，找你。”
“借口，是查闯禁地的事。”
我睁开眼。
“他想动手？”
“是。”
墨渊点头。
“他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
“想先杀了你，以绝后患。”
“还有，他知道疤老没死。”
“派了人，在青阳镇，搜捕疤老。”
我攥紧拳头。
“那我们，今晚必须去找大长老。”
“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
墨渊说。
“我已经，和大长老约好了。”
“今晚子时，在他的书房见。”
“疤老也会去。”
“我们，一起揭穿林坤的阴谋。”
我点头。
看着窗外。
天，快黑了。
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
淡银色的光，照在废柴院的草上。
“今晚，会是个不眠夜。”
我轻声说。
墨渊看着我。
“是。”
“但也是，你复仇的第一步。”
“跨过去，你就能，离你的目标，更近一步。”
我看着墨渊。
又看了看柴堆里的《噬灵秘典》。
心里的恐惧，慢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勇气。
还有，复仇的决心。
二叔。
明天，你想找我。
我等着你。
但我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任你欺负。
我会让你知道。
我林晚，不是好惹的。
今晚，找大长老。
揭穿你的阴谋。
明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绝望。
墨渊走到柴房门口。
“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
“今晚，会有一场硬仗。”
“嗯。”
我点头。
看着墨渊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柴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那本《噬灵秘典》。
我摸了摸书。
指尖的灼热感，又起来了。
现在，为我加油。
林晚。
加油。
你的复仇路。
才刚刚，迈出第二步。
不能，在这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