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进谷底,尘土冲天而起。叶凌霄一把拉住沈清璃的手臂,将她拽向岩壁凹处。故人紧随其后,三人贴着山体疾行,脚步踩在松动的石块上发出急促声响。
敌人的喊叫被乱石声淹没。那团黑雾还在扩散,但巨石滚落的震动打断了巫师的施法节奏。裂缝中的气息变得紊乱,几缕黑烟刚冒出地面就被压断。
“走!”叶凌霄低喝一声,率先跃上侧坡。他手中的断剑已卷刃,血迹顺着剑脊滑到指节,但他没有停下擦拭。
三人沿着预设路线快速撤离。身后山谷不断传来崩裂声,仿佛整座山都在塌陷。他们翻过两道山梁,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那片战场,才在一截断裂的崖缝中停步。
沈清璃靠在石壁上喘气,右手按住左臂伤口。血已经浸透布条,渗出暗红印子。她从包袱里取出药粉,撒在伤处,眉头微微一皱。
故人盘坐在地,闭眼调息。他掌心朝上,指尖泛起微弱光点,那是灵识恢复的迹象。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叶凌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叶凌霄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纸页,摊在地上。这是之前在村中找到的残图,边缘烧焦,只留下西北方向一道模糊印记。他用手指点了点那处:“这里。”
沈清璃凑近看。纸上有一座山形轮廓,下方写着两个小字——太初。
“师门典籍提过这个地方。”叶凌霄声音低沉,“传说有上古修士留下的修行至宝,能助人突破瓶颈。”
故人接过图仔细查看。他从袖中拿出旧册,翻到某一页对照。半晌,他说:“三才锁阵。需要三人同时注入不同属性的灵力才能开启。”
“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去不了。”沈清璃抬头,“你经脉受损,我灵力未复,他刚刚耗尽感知之力。贸然行动只会被人追上。”
“正因为这样,才必须去。”叶凌霄收起图纸,“敌人会重整队伍,下次来的可能不是精英部队,而是更强的杀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抢先一步。”
风从崖缝吹过,带着沙粒拍打岩石。三人沉默片刻。
最终,沈清璃站起身:“那就尽快出发。”
他们简单包扎伤口,补充干粮和水囊。离开前,叶凌霄回头望了一眼来路。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碎布条的声音。
三天后,他们在一片荒原边缘停下。
前方沙土半掩着一座青铜巨门,高约三丈,门面刻着“太初”二字。符文黯淡,像是被某种力量封死多年。
故人上前检查门缝。他伸手摸了摸左侧凹槽,指尖沾上一层灰:“机关还在,只是能量枯竭。”
“我能补。”叶凌霄站到门前,将手贴在中央纹路上。他运起残存剑气,缓缓注入。青色光痕在他掌下亮起,又很快熄灭。
“不够。”他说。
沈清璃取出银针,在指尖轻刺。血珠滴落在右侧符文上,瞬间被吸收。一道微光闪过,门体轻微震动。
故人念出一段咒语,声音平稳。他双手交叠,按在下方阵眼位置。一股波动自他体内传出,与另两股力量交汇。
轰的一声,巨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间石殿,穹顶镶嵌夜明珠,地面铺着黑色石砖。殿中心有三座玉台,呈三角排列。
第一座台上放着一柄青锋长剑,剑身无铭,却有淡淡光晕流转。
第二座台上是一枚银纹铃铛,表面光滑,不见绳结。
第三座台上躺着一本金册,封面空白,像从未写过一字。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走向一座玉台。
叶凌霄握住剑柄的瞬间,一股热流顺着手臂冲入识海。他眼前浮现无数剑招轨迹,全是《太虚剑经》中最深层的部分。那些过去无法理解的招式,此刻清晰浮现。
他盘膝坐下,闭眼引导这股力量融入经脉。
沈清璃拿起铃铛,轻轻一晃。无声,但她耳中响起一阵清音,像是泉水滴落石面。她的灵脉原本因过度使用而干涩疼痛,此刻竟开始自行修复。她不再说话,直接入定,借铃中气息温养全身。
故人翻开金册。册页自动浮现文字,乃一篇名为“万象归元诀”的心法。他逐字默记,发现其中所述之术可干扰他人灵识运转,比他原有秘术更进一步。他立刻开始推演应用方式,手指在空中划出无形符线。
时间一天天过去。
第七日清晨,石殿内忽然亮起三道光柱。青、银、金三种颜色交织,在空中短暂融合后散开。
三人同时睁眼。
叶凌霄站起身,手中断剑收入腰囊,新得的青锋佩于左侧。他拔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在脸上,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
沈清璃将铃铛系在手腕内侧,动作轻巧。她活动了下手臂,确认伤势已愈,灵力不仅恢复,还比从前更稳。
故人合上金册,放入怀中。他感受着脑中新增的记忆,知道自己的术法已迈入新层次。
就在这时,石殿顶部传来裂响。
一道缝隙出现在穹顶,阳光刺入,照在三人脚边。灰尘不断落下,地面也开始轻微震颤。
“要塌了。”沈清璃说。
叶凌霄收剑入鞘:“先出去。”
三人快步退出大殿。他们沿原路返回,重新来到青铜巨门前。这次无需施法,门已在震动中自行关闭。
故人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洒在地面痕迹上。灰粉落地即化,不留任何气息残留。
他们走出遗迹范围,站在高坡上回望。
那座巨门已被流沙掩埋一半,风沙不断刮过,很快就会彻底遮盖入口。
远处是一片无垠沙漠,黄沙漫天,热浪蒸腾。他们身上衣物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口鼻间全是干燥的气息。
叶凌霄抬手挡住阳光,看向远方。
“接下来的路,不会轻松。”
沈清璃走到他身边,手腕上的铃铛没有发出声音。
故人站在最后,手按在怀中金册上。
三人并肩而立,然后同时迈出脚步。
风沙吹起他们的衣角,身影渐渐被黄沙吞没。
一只乌鸦从高空掠过,翅膀扫过热流,飞向沙漠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