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殿下难道忘了这门亲事是多少人费尽心力求来的?殿下若退了亲,如何面对他们!如何面对希冀殿下大有作为的信国公府!”
萧业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次险象环生,魏承昱仍是天真得愚蠢!
他真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魏承昱转过身来,凛然生威的凤眸直直地看着萧业。
正色道:“先生曾说过,让本王走出一条明君圣主之路。若用这种下作手段谋得助益,即使得登大位,又如何面对自己的来路?难道要永远背负着谋取臣妻的名声!”
下作?萧业嗤笑一声。
他萧业的确不是君子,眼里没有规则,心中没有顾忌。
但他自问这个计谋已经顾全了他的感受,否则真正下作的手段他早就用上了!何须如此劳师动众、迂回曲折地求得这门亲事?
“殿下要做君子,要做好人,我可以告诉殿下,一个没有手段的好人在这世上绝不可能活的快活,活的自在,活的志得意满!
那没有手段的皇子会怎么样?会死!殿下如今要毁了这门亲事,就是找死!
不单是殿下,连带着信国公府和所有支持殿下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明君圣主就没有手段了吗?就不用计谋了吗?
错!大错特错!天生万物,万物皆可以为我所用!地养万民,万民皆是我手中棋子!
只要用的其所,顺应民心,便是天下圣主!”
萧业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几人无不动容。
魏承昱心中震动,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便道:“刚刚是本王失言,没有责怪先生的意思。
先生为谋士,自当倾尽才能。但本王也有自己的原则,此事本王必须得赵姑娘一句话!”
迂腐!迂腐!迂腐不堪!
萧业快被气死了,几欲吐血!
但燕王坚持,他也着实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将他捆起来,关上十日,直接送进洞房!
当下便愤恨道:“殿下若是固执己见,臣就是死谏也无济于事!殿下要去便去,只是日后不要后悔!谷易,让开!”
谷易听令,瞬即闪身让路。魏承昱看了萧业一眼,心中虽觉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但仍转身出了门。
韩璋见燕王真的走了,唯恐萧业气恼之下不管不问。
便拱手道:“先生勿恼,我再去劝劝殿下!”
说罢,急急追了出去。
萧业敛起眉来,脸色深沉骇人。这门亲事断断不能毁!
他转身对樊兴下了一道命令——如果赵家同意退亲,那就彻底把这门亲事坐实了!
樊兴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让他们做好行真正的“下作”手段的准备。
月影暗淡,星子无光。
从九曲阁回到云起斋,萧业仍是余怒未消,燕王的多此一举,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谷易一边为其整理床铺,一边道:“如若燕王殿下真要退亲,会不会惹恼太后?”
萧业捡拾着几件换洗的衣衫,准备沐浴,沉着脸没有答话。
惹恼太后,那必是自然!莫说太后,连他都快被气死了!
谷易又道:“燕王殿下也真是不识好歹,公子是费了多少心思,才为他谋得了这门亲事。
不说南春山了,就是每次进宫都能碰到赵姑娘,也要安排的得巧才行。
偏偏这么多的心思,燕王竟不领情!亲事说退就退,真是儿戏!”
“这些话你要不要到镇北将军府去说,或许他们能看在我费尽苦心的份上,拒绝退亲!”
谷易自然知道萧业说的是反话,当下嘿嘿一笑,“我不说了,不说了,公子沐浴吧,我出去了。”
说着,便打开了门,却瞬间像见了鬼一样,张大了嘴巴。
谢姮与绿蔻就抱着丝衾站在廊前的阶下!
谷易和萧业一个只顾埋怨,一个满心怒火,竟一时没有留意院中来了人!
“夫人,你们何时到的?”
萧业闻言,放下衣衫,走至门旁,望着昏暗灯影笼罩下的谢姮,略一挑眉,“你都听见了?”
“是。”
他冷笑一声,“进来。”
谢姮闻言,便将绿蔻手中的丝衾接了过来。
绿蔻一脸担忧紧张,她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姑爷却让姑娘进去!
“姑娘……”
“你在外面等我。”
谢姮沉静说道,实则心中已是兵荒马乱。
她晚间自奕时还在想,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分明,可这世间的许多事却无法分割的一清二白。
作为朋友,她同情今日被赐婚的赵倚华,但站在萧业的立场,她又觉庆幸。
可刚刚,她竟亲耳听到赐婚的背后是萧业!
萧业站在门旁,冷眼看着谢姮抱着丝衾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内室,随后转身把门关上,闩住了。
门外的谷易见状,连忙将绿蔻拉走了,自是耳提面命一番,让她千万保守秘密。
谢姮抱着丝衾来到床榻边,弯腰将其铺好,白皙纤细的玉手轻轻抹平着褶皱。
萧业靠着床架,双手抱臂,就在旁边看着。
“你没有话问我?”
谢姮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去抚展被角。
“天凉了,这床丝衾厚些,前两日刚好的。”
萧业见她脸上仍是无波无澜,不禁微微蹙眉。
谢姮铺好了锦衾,直起身子来,沉静的美眸看了萧业一眼,垂下了臻首。
“我明天想去看看倚华,夫君早点儿歇息吧。”
她低柔的说道,转身便要离开。
萧业的脸色却愈加深沉,快速伸手抓住了她,迫使她看着自己。
“生气了?觉得我利用了你?”
却不期然的,面前的女子没有恼怒,没有哀怨,她澄净的眸子看着他,纤美的手臂突然抱住了他!
萧业没有防备,霎时被柔软和温暖攻陷!却听怀中女子沉静说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震惊,原来你支持的是燕王。其实仔细想想,你和齐王断无议和的可能,转而支持燕王或许还能搏一线生机。”
怀里的女子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萧业黑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情绪,她能想到这些,就一定能想到自己之前的亲近是为了打探消息。
为何她不生气?
看着那离去的单薄纤弱的背影,萧业的心中似堵着一块大石头。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
“进来。”
门开了,谷易走了进来,身后则跟着不速之客——樊兴。
萧业眉头一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