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5月的汉口,虽然地处南方,但泉城惨案的消息像一团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
滨江两岸的工厂依然轰鸣,街道上电车叮当作响,但人们的脸上少了往日的轻松,多了几分凝重。
在汉口的大英租界入口,每天清晨都会出现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华国工人、职员排着长队,接受阿三巡捕的严格检查后方能进入租界工作。
而外国侨民则可以从专用通道自由出入,偶尔有傲慢的白人甚至对排队的人群投以轻蔑的目光。
这天早晨,华南钢铁公司副总经理林明远像往常一样准备进入租界,与大英怡和洋行洽谈设备进口事宜。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手提公文包,站在华国通道的队伍中。
快点!磨蹭什么?
一个阿三巡捕用生硬的中文吆喝着,粗鲁地推搡着前面的工人。
林明远微微皱眉,但保持沉默。作为经常出入租界的企业高管,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区别对待。
轮到林明远时,他主动出示证件。
然而阿三的巡捕在翻看后,突然用警棍敲了敲他的公文包语气不善的说道:打开!
这里面是商业文件...
林明远试图解释。
少废话!打开!巡捕粗暴地打断他。
林明远强忍怒气,打开公文包接受检查。
这时,一辆豪华轿车驶过外国通道,车上的大英商人轻蔑地瞥了一眼排队的人群,对同伴说:这些华国人就像羊群一样温顺。
好不容易通过检查,林明远快步走向怡和洋行大楼。
在装饰华丽的接待室里,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被领进经理办公室。
大英的经理布朗漫不经心地翻看报价单:林先生,你们的价格比德意志的货高了15%,这让我们很难做。
布朗先生,我们的产品质量完全达到德意志标准,而且交货期更短。
林明远对着布耐心解释着。
更重要的是,支持本国工业发展符合华南政府的政策...
可布朗却不想听这么多,直接打断他道:商业就是商业,不要扯政治。如果你们不能降价10%,我们只能选择德意志供应商。
谈判陷入僵局。林明远知道这是洋行惯用的压价手段,但想到公司数百工人的生计,他不得不继续周旋。
与此同时,在租界的另一角,更令人愤怒的事件正在发生。
华南纺织厂的女工刘秀英今天特别高兴,她因为技术出色被提拔为小组长,工资涨了三成。
下班后,她特意去租界里的百货公司,想买一块好布料给母亲做新衣。
在百货公司门口,她被阿三门卫拦下:华人走后门!
刘秀英愣了愣,指着正在正门进出的外国顾客:为什么他们可以走这里?
这是规定!华人只能走后门!
门卫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屈辱的泪水在刘秀英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绕到后门。
那里堆放着垃圾,气味难闻,进出的是送货工人和华国雇员。
更让她愤怒的是,当她选中一块布料准备付款时,外国售货员报出的价格比标价高了20%。
为什么涨价?
刘秀英十分气愤的质问道。
华人价和洋人价不同,这是规矩。
而售货员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这一幕恰巧被前来考察市场的华南商会会长赵振邦看到。
赵振邦是邓贤推行实业救国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一向主张发展民族工商业。
把你们经理叫来!赵振邦强压怒火。
经理是个大英人,态度傲慢:先生,这是我们多年的定价政策,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在华国土地上的歧视性政策!
赵振邦严厉的指出他们的问题。
大英经理听后却是轻蔑一笑:租界是大英帝国领土,我们有权制定自己的商业规则。
赵振邦气得浑身发抖,但深知在租界内与大英人冲突不明智。
他记下商店名字,决定通过外交途径抗议。
当天晚上,赵振邦向邓贤汇报了租界内的见闻。
邓贤沉默良久,缓缓道: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我们平时选择视而不见。
大帅,我们是否应该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赵振邦理所当然且愤慨地问道。
邓贤走到窗前,望着珠江对岸租界的灯火:硬来不是办法。关键是发展我们自己的实力,等到我们足够强大时,这些不平等条约自然会被废除。
他转身对赵振邦说:你们商会要加快国货推广运动,鼓励民众支持民族工业。同时,记录下所有歧视事件,将来在谈判桌上有大用。
就在汉口租界发生这些事件的同时,在上海,情况更加严重。
外滩公园门口,h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依然醒目。
每天都有不知情的内地游客被羞辱性地赶走。
更令人发指的是,扶桑侨民在虹口区愈发嚣张。
扶桑浪人经常酗酒闹事,调戏华国妇女,而扶桑领事馆总是以领事裁判权为借口包庇罪犯。
5月15日,一起恶性事件震惊了整个沪市。
华南贸易公司驻沪市办事处主任周文海,因拒绝向扶桑三井洋行低价转让一批钨矿砂,被扶桑浪人当街殴打致重伤。
办事处副主任李建国红着眼睛向羊州发电报求援:周主任生命垂危,日方拒绝交出凶手,租界工部局偏袒日方...
邓贤接到电报后,立即召集紧急会议。
猖狂!太猖狂了!
陈念和听后直接拍案而起。
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叶怀瑾汇报更详细情况:根据我们情报,这批钨矿砂是军工急需的战略物资。日本人想通过恐吓手段低价获取,周文海主任坚守原则才遭此毒手。
邓贤面色冷峻:立即通过外交渠道提出最强烈抗议。同时,派遣最好的医疗小组赶赴沪市,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周主任。
他停顿片刻,继续下令道:通知我们在沪市的所有企业,加强安全保卫,必要时可以雇佣可靠的保镖。告诉同志们,保护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物资损失可以弥补,人命损失无法挽回。
消息传开后,华南各界群情激愤。
羊城大学学生上街游行,抗议日暴行;商会宣布抵制日货;工人团体组织募捐支援周文海家属。
更令人感动的是,普通市民自发组织起来,在华南企业外围巡逻,防止类似事件发生。一种同仇敌忾的民族意识正在觉醒。
几日后,邓贤在视察儋耳州工业区时,对工人们说道:周文海同志用生命扞卫的不仅是企业利益,更是民族尊严。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加快工业建设,只有国家强大了,我们的同胞才能在世界上挺直腰杆!
工人们群情激昂,生产热情空前高涨。在周文海事件的刺激下,华南的工业化进程进一步加速。
而这一切,都通过各方情报网络传到了扶桑军部。
一份来自羊州的密报写道:华南反日情绪高涨,邓贤政权借机加速军工生产。建议尽早采取断然措施...
战争的阴云,正在东南沿海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