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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带上云柳,步伐坚定地朝禅房走去。

背影挺直,仿佛肩上扛着千斤重担,却从未退缩。

这一幕刚好被谢棠瞧见了。

她住的屋子正对着秋霜的庭院,中间只隔着个小院子,院中栽着几株腊梅,此时枝叶疏影横斜,恰好挡不住视线。

看见秋霜出了门,谢棠立刻起身,几步冲到窗边,一把关上窗户,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怕被人听见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走回桌前坐下,指尖敲了敲桌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嘀咕道:“真当自己是活佛转世了?穿得跟个清修姑子似的,就差披件袈裟了。我倒不信,连孕妇流血不止她也能救回来——命若悬丝,神仙难救,看她怎么收场!”

旁边的杏儿小心翼翼接话:“老夫人医术高明,说不定真有办法。”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袖口,眼眸低垂,不敢直视谢棠的脸色。

谢棠一听就恼了,扭头瞪她:“你是哪边的人?怎么净帮外人说话!”

她的眉梢一挑,眼中怒火翻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问与不满,仿佛杏儿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她的背叛。

“奴婢……”杏儿嘴唇微颤,声音几乎细若蚊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不用等回去了,待会我就叫管事把你卖出去。”

谢棠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目光冷得像刀子一样扫过杏儿的脸。

“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

杏儿吓得赶紧甩了自己两个耳光,动作又急又狠,脸颊很快红肿起来。

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奴婢一时糊涂,绝不敢再犯,请小姐开恩!”

“罢了罢了。”

谢棠不耐烦地摆摆手,像是嫌她聒噪,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力气。

她收回视线,目光又飘向门外,眼神空茫却带着算计。

攥紧掌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脸上浮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她最好把如夫人给治死了,到时候如家上门讨说法,我看她怎么收场!只要乱起来,我才有机会翻身。”

杏儿不敢再吭声,只默默爬到角落跪着,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谢棠忽然回头问:“白鹭那丫头呢?”

她的语调突然放缓了些,却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寒意。

杏儿低头小心答道:“三小姐去了经房抄经,说是要静心修行。”

她的声音依旧发颤,生怕一个字不对又惹来责罚。

“经房?”

谢棠一愣,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平日最厌烦那些经文,抄个半页就得摔笔走人,如今怎的突然转了性子?”

“嗯,刚走不久。”

杏儿谨慎地回答,不敢多加揣测。

“她什么时候开始学乖了?”

谢棠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与不信。

“奴婢……也不清楚。”

杏儿咬着唇,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

谢棠眯起眼睛想了会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歹毒的念头。

那念头如毒蛇般悄然爬出,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扭曲,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竟透出几分狰狞。

杀意渐浓,仿佛空气都冷了几分。

片刻后,她嘴角扬起,笑得阴冷得意。

那笑容不像出自少女之口,倒像是深藏多年的怨毒终于寻到了出口。

她一把拽过杏儿,动作粗暴地将人拉近,凑到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每一个字都带着阴森的寒意。

杏儿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瞳孔骤然放大,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谢棠,眼中满是惊惧。

“小姐,这……”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别让别人知道!”

谢棠厉声警告,眼神凶狠如野兽护崽,“你要敢漏半个字,我不只是卖了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

秋霜刚到禅房外,就看见如家的下人们挤满了小院。

他们或站或蹲,神色焦急,有人低声交谈,有人来回踱步,整个院子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见到她来了,众人急忙让出一条路,纷纷低头行礼,动作整齐得近乎刻意。

有些人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生怕冲撞了这位身份特殊的林老夫人。

她在门口洗了手,动作沉稳而庄重。

清水从指缝间滑落,象征着涤除尘垢与杂念。

这才迈步进去,脚步轻缓却不迟疑。

刚进屋,就撞见一个丫鬟拿着条染血的白布匆匆走出来。

那白布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丫鬟面色惨白,脚步踉跄,几乎撞到门框才反应过来。

屋里,杨氏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上。

她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指节泛白,身子因剧痛而不断抽搐。

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疼得已经使不出力气,连翻身都做不到。

可嘴里还在微弱地喊:“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蓝玉一见秋霜,立马冲过来扑通跪下,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仰头望着秋霜,眼中噙着泪水,声音颤抖而恳切:“林老夫人,求您快救救我家夫人!求您救救她……孩子还没出来啊!”

床边腾出位置,秋霜走过去坐下。

她神色平静,没有半分慌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伸手搭上杨氏的手腕,指尖沉稳有力,细细感知脉象的变化。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渐渐凝重。

开始诊脉。

秋霜指尖轻轻落在杨氏腕上,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微微闭目,专注地感知着脉象的起伏与流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更衬得这房间压抑得令人窒息。

杨氏呼吸断续,气息极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肺腑深处勉强挤出的一丝残息,呼气时又带着压抑的颤抖。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青,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然而,在这张憔悴不堪的面容之上,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怨气,仿佛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与愤恨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

她死死盯着秋霜,眼中怒火翻腾,咬牙切齿地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