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工坊的空地上突然支起了三丈高的木塔。
十几个工匠抬着漆成朱红色的水龙车,橡胶水管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长孙冲站在塔顶,扯开嗓子喊:“乡亲们看好了!这是咱们安西的新玩意儿!”
老匠人们围成一圈,交头接耳。
有个白胡子老汉摸着水管嘀咕:“这皮子咋比牛皮还软?”
长孙雨笑着递过一块橡胶:“老伯,这是咱们用橡树汁熬的,摔不烂咬不动!”
话音未落,塔顶的长孙冲突然扳动铜阀。
橡胶水管瞬间绷直如铁,水柱“唰”地喷出二十丈远。
把对面的稻草人冲得倒飞出去。
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
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把糖葫芦串在水管上:“这水能冲垮城墙不?”
长孙冲抹着脸上的水大笑:“冲城墙不敢说,救火嘛——”
他指着远处的茅草屋,“看见那屋子没?我数三个数!”
“一!二!三!”
随着最后一声喊,水管突然转向。
水柱像银龙般钻进茅屋窗口。
眨眼间,屋顶的浓烟变成了蒸汽。
几个工匠抬着湿漉漉的草席出来,上面还趴着只瑟瑟发抖的花猫。
安西王府里,李恪正和程咬金用橡胶水管浇花。
程咬金看着喷得老高的水柱直咂舌:“殿下,这玩意儿要是装在城墙上,突厥人来了也得绕道走!”
李恪却盯着水管若有所思:“这东西的妙处不在打仗,在民心。”
洛阳宫里,武后捏着安西送来的奏章,指甲几乎抠进羊皮纸。
奏章上写着:“安西水龙车可灭百尺之火,愿献三辆以供朝廷驱驰。”
她转头问狄仁杰:“狄爱卿,你怎么看?”
狄仁杰躬身道:“太后,安西此举是想借救火之名,行收买人心之实。”
他指着窗外的铜匦,“铜匦之案刚平,百姓正盼着朝廷有所作为。”
武后突然把奏章摔在地上:“传旨!让李恪把水龙车技术送来,否则...”
话没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是铜匦被水龙车喷湿的声音。
安西商队的驼铃声里,十辆蒙着油布的马车缓缓驶向洛阳。
长孙雨乔装成押车的胡商,腰间别着淬毒的银梭。
车队行至函谷关,突然有山贼从石缝里跳出。
领头的汉子举着刀喊:“留下水龙车!”
长孙雨刚要动手,却见车夫突然掀开油布——哪有什么水龙车,满满一车全是土豆!
山贼头子当场愣住:“你...你们耍我?”
长孙雨笑着抛起一颗土豆:“这位好汉,要土豆还是要水龙车?”
洛阳御史台的地牢里,三个山贼被吊在房梁上。
来俊臣拿着烧红的烙铁逼供:“说!谁指使你们劫车的?”
为首的山贼惨叫:“是...是张县令的小舅子,他说劫了水龙车,太后会赏我们...”
话音未落,地牢的门突然被撞开。
狄仁杰带着羽林军冲进来,指着来俊臣喝道:“太后有令,此案由大理寺重审!”
他亲自给山贼松绑,发现三人后颈都有梅花状的烫伤——那是武三思私刑的标志。
安西工坊的地窖里,长孙冲正往活字上刷墨。
突然被长孙雨揪住耳朵:“你是不是把水龙车图纸卖给武三思了?”
长孙冲跳脚喊冤:“天地良心!咱们的水龙车得用硝石配火药才能加压,单靠人力根本推不动!”
工匠们都围过来看热闹。
有个老匠人摸了摸胡子:“郡主莫急,咱们的水龙车要三个人踩动杠杆。
再兑上咱们的秘制润滑油...”
他突然压低声音,“那润滑油里掺了西域的胡椒,滑得跟泥鳅似的!”
洛阳街头,百姓们围着榜文指指点点。
那上面图文并茂地写着:“水龙车乃安西巧匠所制,需配安西硝石方可运转。”
有个书生当场作了首打油诗:“武三思,真能作,假油烧了金銮座。
如今又想劫水龙,可惜土豆装满车!”
巡城御史刚要撕榜文,却被百姓们围住:“御史大人,这榜文是太后亲自盖玺的,您敢撕?”
御史抹着冷汗后退,突然看见街角有个灰衣人在偷笑——那人腰间的玉佩,分明是安西王府的信物。
安西王府里,李恪收到洛阳传回的捷报,笑得打翻了棋盘。
长孙雨却望着西北方向,忧心忡忡:“武三思吃了哑巴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恪捡起棋子,轻轻放在天元位:“他越急,咱们越稳。
告诉洛阳的暗桩,把武三思私铸安西铜钱的证据也印出来。
这次落款就写...天涯格物生赠。”
洛阳城的井台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刻着“武三思通敌”的瓦片。
巡城士兵刚要收缴,却发现围观百姓里有几个腰佩安西玉牌的商人——他们的眼神,比瓦片上的字更让人心惊。
安西工坊的炉火旁,长孙雨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隐隐不安。
她不知道,这场大火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正裹挟着漫天黄沙,从西北方向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