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沈君瑞看着眼前破旧不堪的矮屋,面色复杂。

芳草是侍候过有孕嫔妃的宫女,出宫后下场尚且如此,更别说还有不少宫女熬不到出宫,就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了宫中。

宫中的宫女们固然有机会一步登天,但这种概率微乎其微,更多的都是被皇帝临幸后便被抛之脑后,在等待之中成了枯骨。

像穆答应那样,能直接怀上龙种的,少之又少。

所以,若穆答应的身份若真如资料上呈现的那般,她怎么会选择入宫成为最低贱的奴籍?

曲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上前,用打听来的,约定的节奏在门板上叩了五下。

三长,两短。

只是过去了许久,里面却毫无回应。

沈君瑞皱眉:“继续。”

曲尚又加重力气叩了一遍,节奏分毫不差。

“咳……咳咳……谁啊?”不知过去多久,一个嘶哑的妇人声音传出,人在里头应着,却警惕地并未直接打开门。

曲尚压低嗓音,将事先准备好的话送出:“芳草姑姑,开门。是宫里故人托我们来给您送些旧年的线头,做鞋面用的。”

这是一句暗语,表明他们是循着宫里的老关系找来的,根据曲尚打听来的消息,芳草出宫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来寻她,似是为她提供些日常生活上的资助。

东西不多,但足够她能活下来,不至于饿死。

曲尚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过,但是那人十分谨慎,差不出来什么。

门板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过了漫长的十几息,里面才响起轻微的木栓滑动声。

“吱呀——”

门被拉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借着远处巷口一盏残破的灯透入的微光,沈君瑞看到一个倚在门边的枯瘦身影。

一个老妇。

她脸上的皱纹深深凹陷,几乎看不出她的实际年纪。

整张脸上透露出一股长年累月的忧愁、惊恐和病气。那双眼睛浑浊不堪,眼白浑浊得发黄,死死地盯着门外的陌生人。

“你们找谁?”芳草佝偻着背,穿着一件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旧衣,隔得有些距离,门外的人依旧闻得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发霉的、说不上来的怪味。

“芳草姑姑,我们是来找你的,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沈君瑞没有立刻推门,只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防惊到了里头的老妇人。

虽说看得不太清楚,但他分明能感觉到,芳草在看清他们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愕然,显然是因为他们几人是生面孔,心里升起了些许的防备。

“什么芳草姑姑,你们认错人了。”冷漠、不近人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她仿佛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

沈君瑞早做好了无法立刻询问出当年之事的心里准备,因而曲尚的准备更加充足一些。

他不急不缓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香囊,交给沈君瑞,由沈君瑞递到芳草跟前。

清冷的幽香在这一小片地方弥漫开来,逐渐盖过了那些古怪的味道。

芳草自然是闻得到这气味的,苍老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惶恐,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小半步。

“芳草姑姑可还记得这味道?”

曲尚的声音响起,传进芳草耳中。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在她听来,却似是要索命一般。

她浑身都开始哆嗦,手颤抖着想要去关门,可是却使不上劲,门闩都快要拿不稳了。

“姑姑,咱们进去说话吧,这外头还有些冷,一会儿怕是要下雨了,你说呢?”

沈君瑞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几分请求。

他虽想知道当初穆答应死亡的真相,但芳草若是不想说,他也不能真的对她做什么,只能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香囊里调的香,是当初穆答应最爱的一种熏香。

虽说调查时,查到的结果是芳草在穆答应面前并不得脸,但另外还有一个消息,那便是穆答应性子温和,对待下人还不错。

芳草作为所有侍候过她的宫女,唯一活着的一人,家世背景曲尚都调查清楚了。

她家中有子女六人,一个大哥,一个弟弟,还有三个姐姐。

因为家中贫寒,几个姐姐早早便嫁了出去,下场都不是很好。年幼的芳草害怕自己也沦落到因生子惨死在床榻之上的结局,说服了父母,将自己卖进宫里做宫女,每月都会寄出去一部分月例给家里。

芳草没有在家人身上体会过关怀,但进宫之后,却交到了几个好友——

其中一人,便是穆答应。

在自己得宠怀孕后,穆答应首先便在皇后跟前求了恩典,将与自己交好的几个丫鬟调去自己阁中侍候,芳草赫然在这几人之中。

虽不知为何另外几个侍候的宫女都不明不白暴毙了,芳草却活着,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穆答应活着的时候,芳草定然对她十分忠心。

一个忠心的下人,知道的东西,应该是不少的。

芳草看着那香囊,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将东西从沈君瑞手中接过去。

熟悉的清香将她鼻间包裹住,芳草眼中有一瞬的恍惚。

看着外头的三人,她一手扶住门框,一手握紧了香囊,摇摇晃晃朝着屋里走去:“你们……进来吧。”

沈君瑞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跟在她身后,跨过门槛,往里头走去。

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巷子里微弱的光线。

踏入屋子的一瞬间,几人鼻腔之中瞬间被一股更浓重的霉味、药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充斥。

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小,也更压抑。

借着从破窗缝隙漏进来的微光,沈君瑞勉强看清了屋内的陈设:

一张用砖头垫着腿的破旧木板床,上面堆着辨不清颜色的被褥;

一个缺了角的矮柜靠在墙边;

墙角堆着些杂物,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屋子中央有个小小的炭盆,里面只有冰冷的灰烬。

芳草摸索着走到床边,从床头一个豁了口的瓦罐里摸出半截蜡烛和一盒火石。

她手指枯瘦,颤抖得厉害,火石碰撞了好几次,才终于擦出一簇微弱的火花,点燃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