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渠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四人屏息凝神,在及膝的污水中艰难跋涉。沈砚在前带路,动作竟出乎意料的熟练,显然并非第一次走这条路。
纳兰霏搀扶着玉娘,不断将火纹石的微温暖意同时渡给玉娘和夸蚩,支撑着他们。
玉娘的喘息声很重,显然伤的不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弱光亮,空气也稍微流通了些。
沈砚示意众人噤声,小心地推开一块松动的石板,探出头观察片刻,才低声道:“到了,上面是城南的废弃砖窑,平时绝无人来。”
四人依次爬出,果然身处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废弃砖窑内。天光从窑顶的破洞照射下来,形成一道光柱。
暂时安全了。
四人皆松了口气,瘫坐在地,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玉娘顾不上自身伤势,立刻再次拿出那几张古老的皮卷,借着光柱仔细研读,越是解读,脸色越是凝重与兴奋交织。
“不可思议,这竟然记载的是‘灵犀古契’的仪式,其核心在于‘平衡’与‘转化’。需要至阳之物为引,以特殊符文构建能量通道,再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引导母蛊那狂暴的阴性能量,使其与阳性能量中和,转化为一种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源液’。”
她看向纳兰霏手中的火纹石,“此石,正是最完美的‘阳引’!”
她目光扫过那些复杂古老的符文:“但这些符文的绘制,需要特殊材料和精神力灌注,极其耗费心神。而且仪式必须在特定的、能汇聚天地能量的地点进行,否则极易失败遭到反噬。皮卷上提及,‘近水之源,地脉之眼’。”
“赤水河畔?”纳兰霏立刻想到,“或者…黑风涧那个泉眼?”
“有可能…”玉娘沉吟,“但那里现在必然守卫森严。”
一直沉默的沈砚忽然小声开口:“我知道一个地方,就在这废窑后面的山坳里,有一处很小的温泉眼,冬天的时候,我…我偶尔会偷偷跑去那里,不知道算不算‘地脉之眼’?”
众人一愣。
玉娘立刻道:“带我去看看!”
在沈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砖窑后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果然发现一处小小的温泉,热气氤氲,周围的岩石呈现一种奇特的色彩。
玉娘仔细观察,甚至蘸了点水尝了尝,眼中露出惊喜:“虽不及黑风涧那般强烈,但此地确有微弱的地脉能量流动,足以支撑仪式!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地点问题意外解决。
接下来便是准备仪式材料。
皮卷上要求的材料大多稀奇古怪,有些甚至闻所未闻。四人分头在废窑和周围寻找替代品,玉娘则集中精神,用随身携带的朱砂笔,在一些相对平整的石板上尝试临摹那些古老符文。
纳兰霏和夸蚩在一堆废弃物中寻找可用之物。
夸蚩伤势不轻,动作有些迟缓。纳兰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过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边缘。
“还疼吗?”她低声问,眼中满是心疼。
夸蚩身体微微一僵,感受着她指尖的柔软和担忧,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沾满灰尘却依旧清丽的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碍事。你…你别担心。”
经历了数次生死与共,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早已薄如蝉翼。
此刻在这短暂的静谧中,某种情感悄然滋生,弥漫在空气中。
夸蚩看着纳兰霏专注为他检查伤口的样子,忽然低声道:“霏儿…等这一切结束…你…你可愿意跟我回苗寨看看?”
纳兰霏抬起头,撞入他深邃而带着一丝忐忑的眼眸中,那里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一种笨拙而真诚的期待。
她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微热,却没有回避,轻轻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个“好”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夸蚩古铜色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不由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
一直在洞口放风的沈砚,忽然脸色煞白地跑回来,声音发颤:“不好了,他们…他们搜过来了。好多火把,朝这个方向来了!”
危机再次降临。
玉娘猛地站起身,脸色凝重:“来不及完全准备了,必须立刻开始仪式!纳兰,准备火纹石,夸蚩,沈砚,帮我守住洞口!无论如何,争取时间!”
成败,在此一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