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自有分寸,专挑您得闲的时候前来授课,绝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别以为您得了皇上的几分优待,就能凌驾于规矩之上!”
“须知,六宫上下,皆归皇后统辖。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谁也不能例外!”
“就算皇上亲临,也管不了这宫里的教习之事,这是祖制!谁敢违逆?”
她说着,手中戒尺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掌心。
这一次,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云衿一看到她那张脸,脑子里立马闪回那天。
安旭宫满地鲜血,红得刺目,腥气扑鼻,几乎要冲进她的喉咙。
“你凶什么凶!我想说……我说完还不行吗?”
话还没落地,就被一声尖利的斥责打断。
“公主可别胡乱扣帽子!老奴哪敢凶您?我不过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说句实话罢了!皇后娘娘三番五次叮嘱,务必把我这把老骨头用到实处,不能由着您再这般无法无天、没大没小!宫规森严,岂容您一个公主随意践踏?”
辛嬷嬷又插话打断了云衿。
云衿气得双手叉腰,胸口剧烈起伏。
她咬紧牙关,双目通红,怒视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老妇。
“你耳朵聋了?连话都不让我说完?这也叫规矩?这便是皇后娘娘教出来的‘尊卑有序’?简直荒唐!”
“住口!”
辛嬷嬷猛地提高嗓音,眼神凌厉。
“胡乱扯上皇后娘娘,不敬长辈,妄加非议,该罚!公主,您身为皇室血脉,更应知礼守矩,岂能如此放肆?”
说完,她还嗤笑一声,嘴角扭曲,满脸不屑地盯着云衿。
“灵灵公主别怕,”她却忽然换了语气,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关切,“您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谁敢动您一根手指?可您犯了错,总得有人替您受着。这宫里的下人,低贱卑微,替您扛罪,本就是分内之事。”
她一挥手,厉声下令。
“来人,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影被粗暴地拖进大殿外的空地上。
正是柳嬷嬷和鹿竹。
她们浑身是伤,衣衫褴褛,手脚都被铁链锁着。
柳嬷嬷年迈体弱,站都站不稳,全靠旁边的侍卫架着。
鹿竹更是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却仍挣扎着抬起头,望向云衿。
“灵灵公主口出恶言,公然冒犯皇后,辱及宫规,按律当罚,打嘴巴五下!”
宣判声落下,云衿还没缓过神,只觉脑袋嗡的一响。
站在柳嬷嬷和鹿竹两边的两个恶奴已经抬起了手,掌风呼啸。
巴掌眼看就要甩下去!
“住手!别打!”
情急之下,云衿几乎是本能地念出了定身咒。
咒文一出,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瞬。
那正要打向柳嬷嬷的恶奴,手臂高举,动作僵在半空。
可另一边,鹿竹的脸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划破寂静,小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殷红的血珠顺着下巴缓缓滑落。
云衿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眼眶骤然发烫。
还没等她喘口气,第二巴掌又来了!
那恶奴下手极快,掌影翻飞,云衿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
又是一记重击,鹿竹整个人被打得歪倒,牙齿磕在唇上,鲜血再次涌出。
直到第三掌即将落下,她才勉强稳住心神,双手迅速结印,再次施展咒术。
“定!”
那恶奴的手臂骤然僵直,悬在空中,指尖离鹿竹的脸仅差寸许。
云衿心口狂跳。
她顾不上多想,冲过去一把将两个恶奴狠狠推开。
谁知这两个恶奴中了咒术,全身僵硬,失去平衡。
被她这么一推,脚下打滑,竟直接从几级石阶上滚了下去!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他们头撞石角,额头破裂,鲜血直流,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云衿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柳嬷嬷和鹿竹前面。
她死死盯着辛嬷嬷,眼中燃烧着怒火。
柳嬷嬷心里明镜似的。
皇后派这老刁奴来,就是要折辱灵灵公主。
借惩治下人之名,逼她低头认错,毁她尊严。
她知道形势危急,怕公主吃亏,拼着最后一口气,颤巍巍地抬头哀求。
“公主……别管我这老骨头了!您快跑,快去求皇上,快去找太子殿下!只有他们能救您,能救我们所有人啊……求您了,走吧……”
鹿竹也边哭边喊,声音嘶哑。
“公主,奴婢皮厚,挨几下不疼的!真的不疼!您别为了我们留下,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会杀了我们的,会杀了您的……求您了,快走—”
辛嬷嬷气得直跺脚,脸色涨成猪肝色。
她指着云衿,浑身发抖。
“反了天了!灵灵公主竟敢违抗皇后懿旨,公然施法阻挠执法,还伤了皇后的人,简直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该打十鞭!给我打!公主不能碰,就打这两个贱婢!重重地打!打死也不为过!”
眼看又有两个老恶奴拎着皮鞭,虎视眈眈地逼近。
那两人脚步沉重,脸上横肉堆积,眼中凶光闪烁。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云衿猛地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皇上马上就来!谁敢动一下,我让他全家都完蛋!”
“爹爹已经答应我了,我不用……”
她试图再解释一句。
可话才说了一半,便已无人愿意倾听。
“疯了吧!她不是人!是妖怪!”
一个老太监尖叫着后退,手中的拂尘掉在地上都顾不得捡,只顾用颤抖的手指着她。
“对!就是她!刚才她就瞟了我一眼,我浑身动不了!她根本不是公主,是邪物!”
另一个奴才跪在地上,裤管湿了一片。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手指胡乱指向云衿。
“她那眼睛……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神!是鬼!是勾魂的厉鬼!”
“啊—,有鬼!真见鬼了!”
惊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
几名小太监抱头鼠窜,撞翻了宫灯。
火光摇曳间,映照出众人惊恐万状的面容。
云衿这次总算把话说出了半句。
她嘴唇微张,心头一酸,只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可话音还没落,那两个被她定住的奴才一脱身,立马吓得扯着嗓子乱喊!
他们原本僵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脸上写满了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