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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

奉天,奉天公署张作霖办公室室

墙上的大幅东北地图被醒目的红色箭头标记出多处决口位置。张作霖面色铁青,盯着地图,手指重重敲在辽河一线。

张作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妈了个巴子的!水势怎么会这么大?!浑河、太子河也跟着凑热闹!三省!一百多万人泡在水里!永江,你告诉我,现在情况到底有多糟?”

王永江(穿着一身略显褶皱的长衫,眼窝深陷,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电报):“这雨还没停,洪峰一波接一波。初步估计,和常威预测的一模一样,受灾人口可能会超过百万……最麻烦的是,现在辽西走廊已成一片泽国,京奉铁路多处被毁,关内关外联系几近断绝。奉天城……城墙根基已被洪水浸泡多日,也恐危在旦夕!”

张学良(站在一旁,军装笔挺脸色凝重):“爹,必须立刻调兵抢险!尤其是奉天城垣!”

张作霖(猛地转身):“调兵?老子也知道调兵!可眼下铁路断了!到处都在发大水,部队怎么快速机动?!还有,上百万灾民沿着铁路往山海关涌,吃什么?住什么?永江,这些你都安排好了么?”

王永江:“回帅爷,早先常威给我的预案里都有提到过具体的应对措施,眼下已经逐一施行,虽然许多地方人力有穷,但也颇具成效!”

——

哈尔滨附近,巨流河决口处河险工段,洪水肆虐无边!

浑浊的洪水奔腾咆哮,堤岸在巨浪冲刷下不断坍塌。无数衣衫褴褛的灾民聚集在高地上,哭声、喊声、水声混杂一片。

常威浑身湿透,裤腿挽到膝盖以上,满是泥浆,正对着几个同样狼狈的军官和一位穿着简洁西医外套、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子——任婷婷吼道:“都别他妈给老子躲着!人命关天!王雷!传我命令:福康县守备团,加上我带来的所有能动的兵,一共四千人,即刻全部给老子顶到堤上去!所有能找到的沙袋、石头、木料,全给老子运上来!”

他转头对任婷婷,语气急促但带着尊重:“婷婷!你带来的医疗队和药品是救命的东西!不能被水给泡了!你现在立刻组织人手,在高地设立临时医疗点!重点是饮用水消毒!发现上吐下泻、严重脱水的病人立刻隔离!我派一个班听你调遣,维持秩序,搬运物资!”

任婷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坚定:“表哥你放心!发生这么大的水灾,防疫非常关键,霍乱苗头已现,我们绝不会让瘟疫蔓延!我已经让人在熬煮大蒜水、石灰水,也在组织灾民清理垃圾、掩埋牲畜尸体!”她转身对助手喊道:“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设立隔离区!”

任婷婷这会也已经从法国留学归来,已然是成了一名合格的女医生!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抗洪大堤上,一条由军人、民夫、甚至还有青壮灾民组成的漫长人龙,在泥浆和雨水中奋力传递着沙袋。士兵和民夫们泡在齐腰深的水里,喊着粗重的号子。

一个年轻士兵看着身边一个扛着沙袋踉跄前行的身影,突然嘶哑地喊道:“旅座!是旅座!旅座都在扛!我们死也得扛住!”

常威扛着沉重的沙袋,脚步蹒跚但眼神凶狠:“少他妈给老子废话!抓紧传!堤在人在,堤毁人亡!为了身后的父老乡亲,老婆孩子,咱们跟老天爷干到底!”

他的呼喊点燃了所有人的血性。“干到底!”的怒吼声压过了洪水的咆哮。沙袋传递的速度明显加快。

高地灾民聚集点

一对老夫妻捧着热粥,老泪纵横:“兵爷,谢谢,谢谢啊……要不是你们,俺们一家老小就全完了……”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对任婷婷千恩万谢:“大夫,谢谢您救了我的娃,他昨天烧得都说胡话了……”

任婷婷疲惫但温和:“大娘,让孩子按时吃药,水一定要烧开了喝。”

——

这场大洪水足足持续了二十天!

奉天公署

王永江拿着最新的报告,向张作霖汇报。

王永江:“大帅,雨停了,洪峰终于过去了。初步统计,受灾人口约一百二十万,死亡……一万余人,具体数字还在核实。”

张作霖眉头紧锁:“不是提前有所防范了么?怎么还损失这么严重!”

王永江语气沉重中带着一丝庆幸:“大帅,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是常威去年就提醒过,我们也提前储备了些物料,各地也有所准备,这个数字,起码还得往上翻几番!伤亡十几万都不止!”

张作霖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妈了个巴子的,常威这小子还真有点邪乎,真让他给说中了!听说在哈尔滨那边,他带头组织部队抗洪,疏散民众,整个哈尔滨及周边伤亡才不到一千人!比其他地方少太多了!这小子……是有点东西。”

场景六:巨流河口岸边,黄昏洪水渐渐退去……

留下满目疮痍,但主干堤坝巍然屹立。常威满身干涸的泥渍,军装破烂,他艰难地踩着刚刚合龙的沙包堆,站到高处。

残阳如血,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望着堤坝下疲惫不堪的军民,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却无比振奋地高呼:

“弟兄们!乡亲们!洪水退了!我们——守住了!”

短暂的寂静后,堤上堤下,幸存的军民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手臂举起:

“守住了!”

“常旅座万岁!”

“万岁!”

声浪在巨流河河谷间回荡,冲散了连日的阴霾。

这时,一名通讯兵挤过人群,跑到常威面前,立正敬礼,递上一封电报:“报告旅座!大帅府急电!”

常威接过,展开。电报上写着:“兹,常威抗洪抢险,救济灾民有功,擢升陆军少将,兼哈尔滨赈灾总督办,即刻前往奉天授勋!并汇报此次受灾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