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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古道,霜气凝在车轮碾过的辙痕里,沾得车辕上结了层薄薄的白霜。王忠赶着载有海东青的马车,手里的缰绳攥得发紧,怀里那颗红色药丸硌着胸口,像块烧红的烙铁——昨日“李三”的承诺还在耳边打转,“喂了药,五百两银子到手,老娘的病有救”,可张丰“沿途不许碰鹰食水”的叮嘱,又让他心里发慌,只能反复安慰自己:“只是补精神的药丸,不碍事。”

辰时过半,马车终于抵达顺和庄。庄口的老槐树下,两个穿着粗布短褂的庄户早已候着,见马车来,立刻堆着笑迎上来:“可是王大哥?我们是张爷安排来接应的,快把马车赶去后院,热水和吃食都备好了。”

王忠点点头,跟着庄户把马车赶进后院。后院僻静,只有一间堆放草料的矮屋,正合他心意。他故意皱着眉摆手:“你们先去前院等着,我得亲自检查鹰的状态,八爷吩咐过,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庄户们没多想,应声就退了出去。

待脚步声走远,王忠立刻钻进矮屋,反手闩上门。木笼里的海东青正安静地卧着,雪白的羽翼在晨光下泛着柔光,见他进来,抬起头发出一声轻啼,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王忠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纸包,手指颤抖着拆开——里面的红色药丸通体光滑,还带着淡淡的腥气。他咬咬牙,伸手从笼缝里探进去,小心翼翼地拨开鹰喙,把药丸塞了进去,又赶紧往食碟里倒了些清水,看着鹰仰头把药丸咽下,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对不住了八爷,我也是没办法。”他对着木笼低声嘟囔了一句,匆匆整理好笼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矮屋,跟着庄户去前院吃饭。他没注意到,矮屋房梁上,一片草料轻轻晃动,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的汉子正悄悄收起藏在袖中的望远镜,待他走远,便灵巧地从后院墙头翻了出去,脚步飞快地往庄外的密林里奔去——那是李卫安插的暗线,从王忠进庄起,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庄外的山坡上,李卫正躲在一棵老槐树下踱步,见暗线奔来,立刻迎上去,声音压得极低:“怎么样?他动手了吗?”

“回李爷,动手了!”暗线喘着气,把看到的细节一字不落复述出来,“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现在在前院吃饭,看着没起疑心。”

李卫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笑容,拍了拍暗线的肩膀:“好!做得好!你接着在这儿盯着,看他什么时候出发,我得赶紧把消息报给主子!”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暗线,转身就往雍亲王府的方向赶,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只要鹰到了热河出问题,八爷这次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洗不清了!

此时京郊,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胤禩的脚边。他身着素色锦袍,正站在高坡上望着热河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张丰匆匆从远处跑来,手里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爷!我们的人传来消息,王忠在顺和庄给鹰喂了一颗红色药丸,按您之前的吩咐,已经把证据留好了。”

胤禩接过纸条,展开看了一眼,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字迹,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的侧脸,明明是温和的光线,却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片刻后,他嘴角忽然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诡谲的笑容,那笑容快得像错觉,若不是张丰一直盯着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知道了。”胤禩把纸条折好,递给张丰,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按原计划继续盯着,有新消息再报。”

张丰躬身应下,接过纸条退了下去,心里却满是疑惑——爷明明早就料到会有人动手,可此刻既没说要补救,也没说要追责,只露了那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到底在盘算什么?

风又起了,吹得胤禩的衣袍猎猎作响。他依旧站在高坡上,望着热河的方向,眼神深邃得像深潭。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那颗被喂进鹰腹的红色药丸,会在后续掀起怎样的风浪。

而此时的雍亲王府里,胤禛正听着李卫的汇报,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好!王忠果然没让人失望!这下胤禩就算想翻身,也难了!”

邬思道坐在一旁,却皱着眉,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王爷,还是再等等吧。胤禩心思缜密,没道理一点防备都没有,万一……”

“先生多虑了!”胤禛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满是自信,“鹰已经喂了药,等送到热河,自然会出问题,他就算有防备,也来不及了!”

邬思道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他又感觉有一点不对劲,目光望向窗外——这场围绕着海东青的较量,似乎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顺和庄的前院里,王忠已经吃完饭,正准备赶着马车继续赶路。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想着拿到剩下的四百五十两,就带着老娘离开京城,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却没意识到,自己早已一步步踏入了一张无形的网,而那张网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他一无所知。

马车再次启程,车轮碾过古道的石子,发出“咯吱”的声响,朝着热河的方向缓缓驶去。木笼里的海东青依旧安静地卧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它身后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