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的春阳刚驱散河西走廊的最后一丝寒意,酒泉边境的官道上便扬起连绵数里的烟尘。陈宇勒马立于队伍前端,玄色披风被料峭春风吹得猎猎作响,胯下战马不耐地刨着蹄下新萌的草芽,铁蹄踏过消融的雪水,溅起细碎的银花。身后一万铁骑保持着严整的阵列,甲叶相撞的脆响与马蹄声交织,远望去如一条黑色巨龙蜿蜒在荒原之上。
半月行军未带一将,这份从容源自凉州稳固的后方,管仲在姑臧城府衙中调度春耕粮种,刘伯温于天水城内草拟与西域诸国的盟约,项羽则在天水校场操练新兵,三足鼎立的布局让陈宇得以轻装亲征。此刻他抬手遮眼望去,前方地平线上已浮现出赤崖城的轮廓,比记忆中竟雄壮了数倍。
“主公,赤崖城到了!” 亲卫的禀报未落,陈宇已看清那扩建的城墙,原先的土夯墙被包上了青灰色条石,城门楼增高丈余,悬挂的 “赤崖” 匾额在阳光下泛着漆光。城外的积雪早已化作潺潺溪流,顺着新挖的壕沟汇入远处的河道,城根下的荒地上,有民夫正赶着牛犊翻耕,嫩绿的草尖从翻松的泥土里钻出来,透着勃勃生机。
城北的平原上,十五万岳家军已列成方阵等候。玄色战旗如林而立,中央一面 “岳” 字大旗格外醒目,岳飞身披亮银甲,腰悬湛卢剑,正伫立在阵前,见陈宇的马队渐近,快步上前数步,身后诸将紧随其后。
杨再兴按在长枪上的手几欲出鞘,那杆曾挑过重甲敌将的烂银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鬓边的红巾随动作轻晃,目光直直射向陈宇,满是跃跃欲试的战意。身旁的于谦则手持牙牌,青衫在武将群中更显儒雅,他目光扫过陈宇的队伍,暗自估算着两军合兵后的粮草调度。高士廉负手而立,神色沉稳如岳,正留意着赤崖城的城防布局;王玄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令牌,似在推演与鲜卑交战的斥候路线;郭侃则盯着远方的山峦,那是他曾勘察过的鲜卑骑兵必经之地。
陈宇翻身下马时,岳飞已率诸将跪拜于地:“末将岳飞,率十五万将士,恭迎主公!” 声音洪亮如钟,身后十五万将士齐声应和:“恭迎主公!” 声浪卷起地上的草叶,惊得远处的水鸟振翅飞起,连春风都似被这股气势裹挟,吹动着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诸位请起。” 陈宇上前扶起岳飞,目光掠过诸将落在杨再兴的烂银枪上,那枪尖上还残留着旧日战痕,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温和:“岳帅,这些时日辛苦你了。麴瑶已有身孕,本该是你在旁照料的时候,却还让你在外领兵打仗,委屈你了。”
岳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连忙躬身道:“主公挂怀,末将心中感激。为国征战本是末将的职责,麴瑶在家中也常书信与我,说主公与夫人时常照料,不仅送了长白山的老山参、东阿的阿胶,还派了府中最有经验的张嬷嬷去府中帮忙,教她调理身子的法子。有主公与夫人在凉州照拂,末将在前线才能毫无后顾之忧,一心操练兵马、筹备战事。”
“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 陈宇点头,抬手按在岳飞肩头,掌心能感受到银甲下的坚实臂膀,语气带着几分期许:“这次剿灭鲜卑的脚步要加快一些,至少要赶在麴瑶临盆前赶回凉州。你征战在外这么久,也该亲眼看着孩子出生,陪她母子几天,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岳飞心中一热,重重颔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早日荡平鲜卑,与家人团聚!”
“好!” 陈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向赤崖城敞开的城门,城门内已能看到往来的士兵与百姓,“我们先进城吧,路上你和我说说,现在鲜卑那边的动向如何?”
岳飞应了声 “是”,大手一挥。数百名身着青色号服的传令兵立刻从队列中冲出,他们腰间系着铜哨,手中令旗分红、黄、蓝三色,在十五万大军中快速穿梭。清脆的哨声与洪亮的指令声此起彼伏,“左翼军随我回西营!”“右翼军往南营休整!”“辎重营先入城内卸粮!” 原本列阵的大军如同被激活的齿轮,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分成数路纵队,朝着城外的军营方向行进,甲叶碰撞声与脚步声汇成一片雄浑的交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
陈宇看着这井然有序的场景,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随口问道:“袁氏兄弟的旧部和乌桓兵马归降之后,可还老实?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动?”
“刚归降那半个月,确实有些小麻烦。” 岳飞一边引着陈宇往城门走,一边如实禀报,“袁军大多是河北旧部,乌桓士兵则多是蹋顿的旧部,两拨人宿怨很深,常因为抢营房、争粮草吵起来,甚至有一次在校场打了起来,还伤了几个人。主要是因为袁氏兄弟之前设计刺杀蹋顿和楼班,乌桓士兵总觉得是袁家人害了他们的首领,心里憋着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后来在于谦先生的调和下,情况好了很多。于先生连续三天召集两军将领议事,还请了几个经历过袁氏与乌桓合作抗曹的老兵来讲旧情,说如今大家都是凉州的兵,共同的敌人是鲜卑,若是再内斗,只会让鲜卑笑话。他还拿出了咱们岳家军的军规与待遇,贴在营门口,告诉他们只要好好打仗,将来不仅能回河北故土,还能分到田地、拿到足额粮饷,家属也能迁入凉州城内居住。”
“而且咱们给的待遇,比他们之前跟着袁氏兄弟时好太多了。” 岳飞补充道,“之前袁军士兵常常吃不饱饭,有时候甚至要靠挖野菜充饥;乌桓士兵虽然能吃饱,却被袁氏兄弟克扣赏赐,打了胜仗也拿不到东西。如今咱们顿顿有肉、月月有饷,受伤了有军医诊治,战死了家属能拿到五十石粮食的抚恤金,还能让孩子进凉州的学堂读书。这般对比下来,他们也就没了怨气,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早已融入军中,上个月操练时,袁军和乌桓的士兵还一起拿了比试的头名呢。如今个个都盼着早日剿灭鲜卑,好兑现回乡的承诺。”
“如此便好。” 陈宇松了口气,“军心稳定是打仗的根本,只要他们真心归降,将来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他们。” 说着,他已迈步走到城门下,城楼上的士兵见陈宇到来,纷纷挺直腰板,右手按在胸口,高声行礼:“参见主公!” 声音整齐划一,透着一股昂扬的士气。
陈宇抬手示意他们免礼,与岳飞、杨再兴等人一同走进城内。赤崖城的街道虽不如凉州繁华,却也干净整洁,两侧的店铺大多已经开门,有卖早点的摊贩正吆喝着 “热乎的胡饼、米粥嘞!”,还有不少士兵家属在街边晾晒衣物,五颜六色的布料在春风中飘动,偶尔能听到孩童的嬉笑声,一派安稳祥和的景象。有几个孩童看到陈宇一行人,还好奇地围了过来,被母亲拉走时,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陈宇胯下的战马。
一行人穿过两条街道,很快便来到了城主府。这座原本简陋的府邸,如今也经过了修缮,门前的石阶被打磨得光滑,两侧立着两尊石狮子,狮子口中衔着石球,透着几分威严。进入府内议事厅,桌上早已摆满了堪舆图和行军路线图,图上用红、黑两色墨水标注着鲜卑与凉州的兵力分布,还有几个文书正围着地图低声讨论,见陈宇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陈宇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如今赤崖城已有十六万大军,加上咱们的粮草充足、军械精良,攻克鲜卑指日可待。于先生,你说说,如今柯比能和度步根那边是什么情况?”
于谦站起身,手中拿着一卷标注详细的地图,走到桌前,躬身说道:“回主公,自岳家军拿下赤崖城后,柯比能的势力便大不如前了。他不仅丢了赤崖城这个粮草重镇,还损失了两员重要的战力 —— 去年深秋攻赤崖城时,他的女婿郁筑鞬亲自率军守城,被郭侃将军设伏,斩于赤崖城下;后去年冬末时,他的亲弟弟苴罗侯为了抢夺粮草,率部劫掠悉罗部落,在斡难河谷被杨副帅一枪挑杀。”
“失去了这两大重要战力与赤崖城,柯比能便退守到了赛音山达城。” 于谦指着地图上一处标注着 “赛音山达” 的地点,“这座城是鲜卑的中心城市,依山而建,城墙是用山石砌成的,高达三丈,算是鲜卑为数不多的大城。柯比能靠着常年在鲜卑的统治力,强行征兆了不少鲜卑青壮,还劫掠了周围几个小部落的人口,如今拥兵三万守着赛音山达城。”
他语气沉了沉,接着说道:“不过因为鲜卑农事基本为零,粮食全靠劫掠和放牧,加上去年冬天罕见的大雪,冻死了不少牛羊,如今赛音山达城的粮草已经见底。柯比能为了抢粮,对周围的小部落的劫掠更加狠厉,上个月有个叫‘乞力’的小部落不愿意投效他,还被他率部洗劫一空,部落里的男丁全被杀死,女眷和孩童都被他当作牛羊宰杀烹食,手段极其残忍。直到开春之后草原重新长出嫩草,恢复些许牛羊供应才停止了这疯狂行为。”
“这个混蛋!” 陈宇听完,一拳砸在桌案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不少,“竟敢如此残害无辜,简直丧心病狂!此等恶贼,必诛之!”
杨再兴也按捺不住怒火,猛地站起身,长枪在手中一转,枪尖刺破空气发出 “咻” 的一声:“主公,末将愿率军去赛音山达城,定将柯比能这恶贼碎尸万段!”
“再兴稍安勿躁。” 陈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先听听度步根那边的情况再说。”
于谦躬身应道:“是。度步根那边倒还未与我军发生较大的战斗,虽与柯比能结盟,可是一直躲在鲜卑深处的贝尔湖畔,从未主动出兵支援过柯比能。他借着柯比能与咱们交战的机会,大肆收拢东部的鲜卑小部落,像之前依附柯比能的弥加部、阙机部,还有一些散落在辽西的流民,都被他以‘共抗凉州’的名义招揽过去。如今他麾下的部落已有二十多个,兵力远超柯比能。”
“更麻烦的是,此人还有意投效曹操。” 于谦的语气凝重了几分,“去年曹操彻底平定河北四州之后,度步根便通过镇守幽州的阎柔向曹操纳贡,送了不少战马和皮毛,还表示愿意臣服于曹操,帮曹操牵制凉州。曹操大喜,不仅回赠了不少粮食和军械,还暗中让幽州牧许攸领一万铁骑前往贝尔湖畔支援他,说是‘协助度步根抵御凉州入侵’。”
“许攸?” 陈宇眉头一皱,心中泛起疑惑,他记得历史上许攸因为恃才傲物,多次顶撞曹操,早就被许褚斩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曹操派来支援度步根?
于谦没注意到陈宇的异样,继续说道:“还有消息称,步度根现在完全不太管柯比能的死活,有了曹操的撑腰,他甚至已经与北狄匈奴建立了联系,要联合北狄匈奴一同击溃凉州。据斥候探报,北狄匈奴已经答应派三万骑兵支援他,如今度步根统兵超过十万,正欲从贝尔湖畔出兵前往赛音山达城,他的目的很明确,要把我军和柯比能军一同消灭,然后吞并柯比能的势力,成为鲜卑唯一的首领,再借着曹操的势力,与咱们凉州抗衡。”
陈宇听完,眉头深深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这步度根的野心,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虽然对三国历史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柯比能和度步根是鲜卑的两大势力,却没想到度步根会主动投靠曹操,还联合了北狄匈奴。更让他不安的是,许攸的出现和北狄匈奴的介入,完全打乱了他对历史的认知,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隐隐觉得,这次剿灭鲜卑的战事,恐怕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
于谦看着陈宇眉头深皱,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主公,虽度步根得了曹操与北狄匈奴相助,可贝尔湖畔至赛音山达城千有余里,且沿途多是荒原戈壁,粮草转运艰难。鲜卑骑兵虽善奔袭,但十万大军携带辎重,日行不过五六十里,至少需半月方能抵达。反观我军,赤崖城距赛音山达城仅三百余里,轻骑急行三日可至,大军携军械五日也能抵达。若我军趁此间隙先取赛音山达城,依托其山石城墙屯粮备战,待度步根军至,必是人困马乏、粮草不济,届时我军以逸待劳,定能一举破之。”
“对啊主公!” 杨再兴猛地一拍桌案,烂银枪在身侧划出一道寒光,“赛音山达城那点兵力何足挂齿!咱们十六万大军压境,还有震天雷助威,便是最坚固的坞堡也能炸开个缺口!末将愿率先锋军连夜奔袭,为大军开路!”
“震天雷” 三字入耳,陈宇指尖的敲击骤然停顿,心中紧绷的弦陡然松了几分。他暗忖:是啊,自己怎会忘了火药这张王牌?柯比能的石墙、度步根的骑兵,在震天雷的轰鸣下不过是土鸡瓦狗。更何况此次亲征,他还悄悄带了两样专为破局准备的秘密武器,只待关键时刻亮出,定能让鲜卑蛮夷胆寒。
心中定计,陈宇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抬手按住桌案站起身,玄色衣袍随动作扬起一角:“再兴所言极是!有震天雷在手,何惧那鲜卑蛮夷的石城铁骑!” 他目光扫过诸将,语气陡然变得果决,“即刻传令整军,明日便挥师赛音山达城!”
“传我将令!” 陈宇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赛音山达城的位置,“明日清晨卯时三刻,全军开拔!杨再兴率一万铁骑为先锋,每人配三匹战马轮换,效仿轻骑奔袭之法,务必在明日午后抵达赛音山达城下,不求强攻,只许虚张声势牵制敌军,若柯比能敢出城迎战,便以震天雷挫其锐气!”
“末将遵令!” 杨再兴单膝跪地,声如惊雷。
“王玄策率一万铁骑为右翼,沿斡难河谷西进。” 陈宇转向王玄策,语气沉稳,“你熟知鲜卑部落习性,沿途需清缴游骑、焚毁粮草,断绝柯比能向周边小部落求援的通路,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王玄策躬身领命:“主公放心,末将定让柯比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郭侃,你率一万铁骑为左翼,抢占赛音山达城北的黑风口。” 陈宇的目光落在郭侃身上,“那处山谷狭窄,是鲜卑骑兵唯一的突围要道,你需在谷口布设拒马与震天雷,务必扼守险要,不让一骑逃脱!”
郭侃拱手应道:“黑风口地势末将早勘察清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定不会让主公失望!”
“岳飞听令!” 陈宇转向身旁的岳飞,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我亲率十万中军,携足量震天雷与军械,五日之内务必抵达赛音山达城。抵达当日便发起总攻,七日之内,我要看到赛音山达城的城门向我军敞开!”
岳飞肃然领命,右手按在腰间湛卢剑上:“末将定率将士死战,不负主公所托!”
陈宇最后看向于谦与高士廉,语气缓和了些:“赤崖城乃我军根本,就劳烦二位先生坐镇。于谦先生统筹粮草转运,不可有半分延误;高士廉先生安抚城内百姓与降兵,严查细作,若有流言作乱者,当即处置。另外,速遣镇抚司随军精锐斥候往幽州方向探查,密切关注许攸大军动向,一旦有异动,即刻快马回报!”
于谦与高士廉齐声应道:“我等必守好后方,为主公扫清后顾之忧!”
议事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炽热,诸将眼中皆燃起战意,甲叶碰撞声、脚步声交织,似已提前奏响战歌。陈宇走到门口推开房门,春风裹挟着远处军营的号角声涌入,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映得玄色披风泛着暗芒。他望着西方天际,赛音山达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柯比能,等着我的大军来将你挫骨扬灰吧!让你知道当初你听信贾诩之言攻打我凉州酒泉边境是何等的错误!
同一时刻,三百里之外的赛音山达城城主府内,却满是压抑的死寂。粗糙的石质厅堂中,柯比能身着褪色的兽皮甲,正烦躁地踱步,脚下踩着的羊毛地毯早已沾满尘土。突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厅内,高声喊道:“报 ——!凉州靖安侯陈宇亲至赤崖城,岳飞已率十五万兵马出城迎接,两军合兵,恐不日便要来犯!”
“砰!” 柯比能猛地转身,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陶碗、兽骨酒杯尽数扫落在地。陶碗碎裂的脆响划破寂静,酒液顺着石缝蔓延,浸湿了散落的羊皮地图。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地低吼:“贾诩!该死的贾诩!若不是他当初花言巧语教唆,说什么‘凉州初定,可趁虚取之’,我怎会贸然出兵酒泉边境?如今他倒好,拍拍屁股投了曹操,在许都享尽荣华,把我丢在这草原上替他挡灾!”
他越说越怒,一脚踹在桌腿上,沉重的木桌晃了晃,发出吱呀的哀鸣:“还有那袁氏兄弟!蹋顿!若不是他们先前与我纠缠不休,消耗我大半兵力,我怎会败得如此之快?八万兵马啊!就这么被岳飞收编,反过来要杀我!”
想到此处,柯比能的怒火又转向了另一个人:“度步根!这个伪君子!当初说好的‘联合抗凉,共分草原’,结果呢?见势不妙就缩回贝尔湖,看着我被岳飞追着打,还趁机吞了我麾下的弥加、阙机两部!如今更是抱上曹操的大腿,连北狄匈奴都拉拢过来了,麾下兵马比我多三倍!就算我能挡住凉州军,最后也得被他一口吞掉!”
他颓然地坐在破旧的虎皮椅上,双手抓着头发,眼中满是绝望。赛音山达城的粮草只够支撑一月,城外的牛羊被大雪冻死大半,周边小部落要么被他抢空,要么投靠了度步根,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石城里的困兽,只能等着被慢慢饿死,或是被凉州军攻破城门。
就在柯比能愁眉不展、几乎要放弃抵抗的时候,又一名传令兵快步冲进厅内,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都在发颤:“报 ——!大汗!犬戎族首领阿骨打,率五万铁骑从土拉河赶来支援,如今已至城外二十里,派人来问首领何时开城门迎接!”
“什么?!” 柯比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的绝望瞬间被狂喜取代,他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你再说一遍!犬戎族来了?带了五万铁骑?”
“是!是!” 传令兵连忙点头,“犬戎族的先锋已经到了城外,还送来了阿骨打首领的信物,说是首领之前纳贡的牛羊与牧民,他们已经收到,特来助首领抵御凉州军!”
柯比能松开手,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怎么能不激动?犬戎族可是西戎最凶悍的部落,当年连西周都能攻破,战力远超普通鲜卑部落。他前前后后派了三次使者求援,甚至把三个小部落的全部牛羊、牧民都当作贡品送过去,本以为希望渺茫,没想到竟真的等来了援军!
“快!开城门!备酒!” 柯比能快步走向厅外,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我要亲自去城外迎接阿骨打首领!有了犬戎族的帮助,我们的危机就可以解了!”
石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柯比能骑着战马,身后跟着数百名亲卫,朝着远方尘烟升起的方向疾驰而去。他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犬戎骑兵身影,眼中燃起了新的希望,这场仗,他未必会输!
入夜时分,赛音山达城的城门再次缓缓开启,犬戎族的五万铁骑踏着暮色入城。马蹄踏在石质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惊雷在城内回荡。这支骑兵个个身形彪悍,头戴遮住大半面容的青铜鬼脸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獠牙与兽纹,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他们背后皆背着两柄闪着寒光的弯刀,刀鞘上系着染血的兽牙,路过之处,赛音山达城的牧民与柯比能的部下皆下意识后退,目光中满是忌惮。
柯比能亲自领着亲卫在城门内等候,目光紧紧盯着队伍前方。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骑马走在最前,他未戴面具,面容阴狠,下颌线锋利如刀,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凶戾。他身披黑色兽皮披风,披风下摆扫过马腹,露出腰间悬挂的鎏金弯刀,正是犬戎族首领阿骨打。其身后跟着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个个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手中握着狼牙棒或长柄斧,气息凶悍如虎狼。
柯比能连忙上前,脸上堆起笑容:“阿骨打首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汗已在城主府备下酒肉,为您接风洗尘!”
阿骨打却未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用生硬的鲜卑话说道:“不必多礼,前面带路。” 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傲慢。
柯比能心中微沉,却不敢表露,只能躬身引路,将一行人领往城主府。刚进入厅堂,阿骨打便环伺一周,目光扫过粗糙的石墙、褪色的羊毛地毯与缺了角的木桌,眉头一皱,用鲜卑话嗤笑一声:“这里好破。”
柯比能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阿骨打首领,草原上的城池不比中原富庶,条件简陋了些。不过您放心,若我们能击退凉州的兵马,再挥师进攻凉州,那里的城池富丽堂皇,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到时候定让您满意!”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对凉州富庶的向往。
阿骨打却嘿嘿一笑,径直走向厅堂中央的虎皮主位,一屁股坐了上去,还将右腿架在桌案上,靴底的泥土蹭在桌面上,留下两道黑印。他把玩着腰间的鎏金弯刀,抬眼看向柯比能:“说说吧,那个什么凉州军,到底有多少兵力?战力如何?”
柯比能见到这一幕,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愤怒 ,那虎皮椅是他身为鲜卑大汗的象征,阿骨打此举无疑是对他的羞辱。但他很快压下怒火,如今还需依靠犬戎族的兵力,不能撕破脸皮。他走到一旁躬身说道:“阿骨打首领,凉州军此次由陈宇亲自领兵,岳飞为副将,合兵十六万,其中不乏精锐铁骑,还配有‘震天雷’这种威力极大的火器,之前我军便是败在这火器之下。”
“火器?” 阿骨打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不过是些唬人的玩意儿罢了。” 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用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盯着柯比能,“对了,我不习惯别人叫我阿骨打,你既然要对汉朝为敌,就叫我的汉名,拓跋武。”
柯比能连忙应道:“是,拓跋武首领。”
“还有一件事。” 拓跋武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抹野心勃勃的笑,“你给我部送的那些牧民和牛羊,不过是些微薄之礼,可不足以让我五万犬戎铁骑为你效命。想要我帮你击退凉州军,也可以,你归降我犬戎族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犬戎族麾下的鲜卑部首领,我犬戎族会给你荣誉与兵马,如何?”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柯比能耳边炸响,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屈辱。他本以为是请来援军,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来吞并他的势力!一时间,厅堂内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柯比能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