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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赘婿,开局签到绝世兵法 > 第162章 灶灰里藏着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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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拂晓,带着水汽的微腥。

南渡镇的江畔小酒馆还未开张,柜台后,陈默扶着冰凉的木沿,长长地缓过一口气。

就在方才,他体内盘桓的最后一缕、也是最顽固的一丝真气,终于如晨雾般悄然逸散,彻底归于虚无。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荡感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被抽走了骨髓。

他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袖口,那曾能翻云覆雨、撼动山河的手掌,此刻只剩下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欲直起身,忽觉脚边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动静。

他垂眸看去,只见昨夜随手插在门外沙地里的那根木杖,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颤,仿佛一头不愿被主人抛弃的忠犬,在做最后的挽留。

这根陪伴他劈过柴、也杀过敌的木杖,早已在他磅礴真气的日夜温养下,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

陈默蹲下身,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杖身那熟悉的纹理,那上面有刀劈的痕迹,也有血染的印记。

他低语,像是在对木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舍不得放手。”

然而,眷恋只是瞬间。

他站起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绝。

他回到后厨,取来那把用了多年的柴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木杖干脆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一半,被他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灶膛。

熊熊的炉火瞬间将其吞噬,发出“噼啪”的爆响,木杖内残存的灵气在烈焰中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另一半,则被他带到酒馆的门槛下,挖了个浅坑,深深埋了进去,再用混着江沙的泥土夯实。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望着灶膛里那跳动的火焰,轻声念道:“火种不靠人持,得靠土养。”

他,陈默,要做那养火的土,而非持火的人。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太极殿。

新朝的第一次首辅轮值推举已进入第二轮,气氛却比刀兵相见的战场还要凝重。

九洲议政使,这个由各阶层推举出的权力新贵群体,第一次露出了内部分裂的獠牙。

“下官以为,首辅之位,关乎国本,当由德才兼备之士担任!”一名出身江南士族的议政使朗声出列,“我提议,增设‘贤德试’,以诗书策论定夺最终资格。治国之道,蕴于圣贤之言,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窥探?”

此言一出,殿内半数以上的议政使纷纷附和。

他们大多是旧世家或书香门第出身,这“贤德试”无异于为他们量身定做,能不动声色地将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庶民代表彻底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

丹陛之上,苏清漪一身月白首辅官袍,面沉如水。

她没有当场驳斥这看似冠冕堂皇的提议,这会显得她打压异己,气量狭窄。

她只是静静地抬起手,对着殿侧的书记官示意。

“传工部,调出近三月《回音碑》民生反馈记录,择一百条,投映于殿中。”

很快,随着机括转动,一面巨大的琉璃玉璧被推至殿前。

光影流转间,一行行沾着泥土气、带着烟火味的百姓原画,清晰地投射其上,字字刺眼。

“求求青天大老爷,让县令大人别再题诗了,城西那条救命的渠都快淤平成路了!”

“俺们村不求出状元,只求派个肯蹲田头、认得麦苗和韭菜的官!”

“隔壁王二傻都能当上里正,就因为他爹是秀才?可他连鸡和鸭都分不清啊!”

一百条反馈,一百个活生生的民间声音,像一百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那些高谈阔论“圣贤之道”的议政使脸上。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方才还口若悬河的江南士族代表,此刻脸色已是青白交加。

苏清漪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只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重如泰山:

“诸位,谁更懂民生?”

满堂死寂。

半晌,那名提议“贤德试”的议政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官袍:“臣……臣知罪!”

提案,不攻自破。

京畿,某处偏僻村落的回音碑前。

柳如烟一身寻常布衣,如寻常香客般在碑前驻足。

她看似在看碑文,眼角的余光却锁定在碑座一处不起眼的缝隙上。

碑文更新一切正常,民气流动也无异样,但她麾下的影卫却回报,每至午夜,此碑便会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形波动,酷似失传已久的“影写术”——一种能悄无声息篡改既成事实、制造虚假记录的阴毒方术。

有人在尝试污染这个新生的系统。

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动声色。

她没有当场拆穿,而是反将计就计,命人连夜在碑座地底,暗设了一道由监察院秘法炼制的“心火引线”。

此引线能感应并追踪任何试图注入回音碑的非民愿之力。

同时,她故意将“某地回音碑存在漏洞,可植入伪造指令”的消息,通过一个不可靠的渠道,泄露给了蛰伏的周府残党。

三日后的子时,一个伪装成打更老农的死士果然出现。

他鬼鬼祟祟地在碑座下激活了一枚符篆,试图植入一条“万民血书,请诛首辅苏清漪”的伪造指令。

然而,指令方一触及碑体,那“心火引线”瞬间被激活!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红光非但没有接受指令,反而如附骨之蛆般逆向追溯,瞬间锁定了死士的藏身之所——城外三十里的一座破败古庙。

下一刻,京城之内,数十块巨大的“镜审台”光幕同时亮起。

古庙内的景象被实时投射其上,那名死士惊恐绝望的表情,以及他手中那枚正在自燃的邪恶符篆,被全城百姓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半炷香,禁军便将古庙围得水泄不通。

一夜之间,一句新的谚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天爷!连鬼都骗不了回音碑!”

监察院内,程雪的眉头却紧锁着。

她面前的“地舆沙盘”上,南方三州之地,浮现出三个不起眼的“静滞气旋”。

这意味着,这三州的民愿上传后,如石沉大海,长期得不到任何反馈。

但奇怪的是,当地的回音碑并未触发最高级别的碑裂示警。

这说明,问题不是出在系统本身,而是有地方官已经找到了规避考核机制、阳奉阴违的办法。

“大人,要派巡察使下去暗访吗?”下属问道。

“不必,打草惊蛇。”程雪冷静地摇头,她设计了一个更为精准的“盲点诱测法”。

她命人以匿名方式,向全国各地的回音碑同时提交了十条内容荒诞不经的虚假诉求,比如“请求朝廷为村口的石龟像修建一座房屋避雨”“恳请拨款为城隍庙的老鼠娶亲”等等。

七日之后,结果汇总而来。

全国绝大多数地方对此置之不理,唯独那三个出现“静滞气旋”的州府,以及另外两个有嫌疑的地区,竟在三日内就对这五条荒诞诉求做出了“已收到,正研究”的官方回应!

真相大白。

这些地方官为了应付考核,根本不看诉求内容,只是设置了一套自动回复的流程,批量制造“事事有回应”的假象。

程雪没有立刻处置他们,而是将这份触目惊心的数据报告,连同那几条荒诞的诉求内容,一并公布于监察院的公告栏上。

报告的末尾,是她亲笔写下的一行冰冷批注:

“百姓不会提这种事——但他们提的,你们也没办。”

北境,一处被风沙侵蚀的旧战场遗址。

沈归舟看着眼前的一幕,苍老的眼眶微微湿润。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正用捡来的碎砖,在地上歪歪扭扭地摆出一个“共炊锅”的形状,锅的中央,还煞有介事地插着一根烧焦的木棍,当做柴火。

他驻足良久,忽然,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几不可察的震动。

是“逆流瓮城阵”!

正是当年陈默为守护京城气运布下的惊天大阵,其子阵遍布天下险要,此刻竟有一处自行激活了!

沈归舟立刻从怀中取出那枚象征着祖庙守护者身份的铜牌,紧紧贴在地面。

阵眼传回的微弱信息清晰地涌入他脑海:正西方向三十里,一处被掩埋的阴脉节点正在复苏,其源头,直指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义仓!

他不敢怠慢,立刻用秘法传讯给京中的程雪,同时,他走到那处震动之地,寻来一块巨石,并指为笔,真气流转,在石上刻下一行血色大字:

“此处曾饿死三百人,今不可再瞒。”

傍晚,南渡镇的渡口。

陈默散步至此,看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正吃力地撑着长篙,将一船客人送到对岸。

晚霞映在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却透着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韧。

少年也看见了他,船一靠岸,便立刻跳下来,恭敬地跑到他面前,深深一揖:“阿默叔!”

陈默认出他,是当年那个在灾区递给他半块糖饼的孩子的哥哥。

“你……不在县学读书了?”陈默问道。

“回叔的话,还在读。只是家里困难,我便早晚出来摆渡,赚些钱补贴家用。”少年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多亏阿默叔当年教我识的那些字,不然我连县学的门都摸不着。娘说了,您是俺家的大恩人。”

陈默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欲转身离去。

就在这一刹那,他心头毫无征兆地一跳。

江风,骤然停了。

原本波光粼粼的江面,在这一瞬间静得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他身后的景象——

酒馆的方向,那半截被他亲手埋入门槛之下的木杖,竟在无人察觉之时,于地底悄然生根!

那根须并非寻常草木之根,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的深黑色,蜿蜒扭曲,如同无数条细小的锁链,正贪婪而坚定地……一寸寸缠绕进大地深处。

陈默的身形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水面倒影中那诡异的一幕,良久,终是缓缓地、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沿着来路,向着村外更远处的荒野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那根木杖生出的根须,如同一道无形的锚,将他与这片他试图告别的土地,重新系在了一起。

南方的风,开始变得潮湿,带着山雨欲来的味道。

有些故事,即便主角离场,也终究会自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