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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明闻言,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他立刻明白了莎玛这是在巧妙地配合自己之前对露易丝的调侃。

并且以一种更加含蓄而幽默的方式,将这场“玩笑”继续了下去。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从胸腔深处发出,带着愉悦的震动,在安静的吊脚楼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发现,这位来自遥远国度的公主,在逐渐褪去了最初因文化差异和情感冲击而产生的羞涩与不安之后。

偶尔流露出的这份带着点狡黠的、与她高贵身份形成有趣反差的幽默感,竟然显得格外地……生动而可爱,像是一阵清新的山风,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疲惫。

“嗯,言之有理。考虑得很周到。”他忍住胸腔里翻涌的笑意,同样摆出一副认真思考、从善如流的模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竹椅的扶手,仿佛在规划一项重要工程。

“那就麻烦你,明天一早,就去跟对我们最照顾的、住在村头的阿婆说一声,请她老人家费心,帮忙把那间位置最好、最通风、视野最开阔、晚上躺着还能‘夜观星象、与天地共鸣’的柴房,稍微地……整理一下。”

他特意在“稍微”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闪着戏谑的光。

“不过,一定要注意,务必保留其原汁原味的、充满野趣的‘山野风情’和‘历史积淀’,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宝贵的特色。比如,墙角那些辛勤编织了多年、结构复杂的蜘蛛网艺术。

房梁上可能暂时栖息的、昼伏夜出的蝙蝠先生一家,还有门口那几丛长得特别茂盛、生命力顽强、尤其到了夜晚就格外‘热情好客’、歌声嘹亮的蚊子军团……这些,”他煞有介事地强调。

“可都是我们这里招待像露易丝小姐这种级别贵宾的、不可或缺的‘特色体验项目’,是灵魂所在,一样都不能少,务必保持原貌。”

他这番细致入微、煞有介事的“贵宾接待安排”,终于让莎玛也彻底绷不住那强装出来的严肃表情,抬起手掩住嘴巴,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咯咯”的、如同清泉流淌过鹅卵石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荡开,充满了活力,瞬间将之前因露易丝那通电话而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郁与沉重气氛,驱散得无影无踪。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难以言喻的、建立在共同经历和彼此理解之上的默契与轻松氛围,在空气中悄然流淌、弥漫,仿佛将这栋深山中的孤寂小楼,变成了一个温暖而坚固的堡垒。

然而,这片被群山环抱的秘境,似乎注定无法拥有一个真正完整而平静的夜晚。就在两人的笑声渐渐低歇,如同悠扬乐曲的尾声。

准备为这漫长、曲折而多事的一夜画上句号之时,吊脚楼的下方,那条沿着山势蜿蜒盘旋、在浓重夜色中几乎难以辨认的、通往山下村寨的碎石小路尽头。

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清晰的、由远及近的、低沉的汽车引擎轰鸣声,以及轮胎持续碾压在粗糙碎石路面上所发出的、富有节奏感的“沙沙”声响。

这声音,在万籁俱寂、只有瀑布轰鸣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瞬间如同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刚刚营造出的温馨氛围,猛地攫取了苏景明和莎玛的全部注意力。

苏景明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带着暖意的笑容,如同被寒风吹拂的烛火,微微摇曳了一下,随即迅速收敛、凝固。

他眼神深处,一丝属于猎食者的、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一闪而逝。这个时候,会有谁开车上山?村里的乡亲?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里的村民世代居住于此,早已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朴生活节奏,且极少有人家拥有能够顺畅行驶在这般陡峭崎岖山路上的机动车辆。

难道是露易丝真的拥有通天彻地之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完成了从瑞士到中国、再到这贵州深山的跨越?这听起来更像是不着边际的天方夜谭,荒诞得令人难以置信。

莎玛也几乎在同时停止了轻笑,脸上愉悦的神情被浓浓的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所取代。

她下意识地、不自觉地向着苏景明所在的方向,悄悄地靠近了一小步,仿佛靠近他,就能获得一种无形的、足以抵御一切未知危险的安全感。

那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在吊脚楼下方不远处,似乎正好是车辆能够抵达的极限位置,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几声清晰的、金属车门被打开又用力关上的“砰砰”闷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

随后,隐约传来几声被刻意压低了音量的、模糊不清的短暂交谈声,从那声音的质地和节奏判断,来访者,似乎不止一个人。

苏景明缓缓地、仿佛电影慢镜头般,从那张承载了他大半夜重量的老旧竹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但全身的肌肉线条,却在这一刻微微绷紧,散发出一种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的、内敛而危险的警觉。

他没有立刻走到窗边去张望,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是先微微侧过头,屏息凝神,将全部的听觉感官调动到极致,仔细地捕捉、分辨着楼下的每一丝动静。

同时,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木桌上那部刚刚接过神秘电话、此刻正沉默如铁的卫星通讯器,脑海中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瞬间闪过了数个可能性极高的推测——

是那通神秘电话背后的势力,行动如此迅速,所谓的“样品”提前送到了?还是……

今晚他在金融市场掀起的这场巨大风浪,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不可避免地引来了其他意想不到的、怀着各种目的的“访客”?

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开始沿着通往吊脚楼门口的、那截同样有些年头的木质楼梯,清晰可闻地、一步一步地,由下而上,逐渐逼近。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陌生的、训练有素般的节奏感,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而平稳,与当地村民那种或轻快、或拖沓、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苏景明对身旁明显流露出紧张情绪的莎玛,做了一个简洁而有力的、示意她“保持安静,稍安勿躁”的手势,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然后,他才迈开步子,步履沉稳地走到吊脚楼那扇用厚实木板拼成、上面布满了岁月痕迹的木门后方。他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拉动那冰凉的门闩,只是如同山岳般,静静地伫立在门后的阴影里。

仿佛一头蛰伏在巢穴入口、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的顶级掠食者,全身心地感知着门外的一切,等待着那不请自来的深夜访客,主动表明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咚咚咚。”

短暂的寂静之后,敲门声响起。声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刻意的礼貌,仿佛在遵守着某种社交礼仪。

然而,在这万物沉睡、唯有瀑布轰鸣的深沉夜里,这三声规律的敲击,却莫名地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了人的心弦之上。

门外,站着的是什么人?是那神秘势力派来的、面无表情的信使,手中捧着那份足以改变某些格局的“样品”?还是……

因为今晚那场震惊全球资本市场的原油战役,而被吸引而来的、嗅着金钱与血腥气味的其他秃鹫,或者……是友非敌的故人?

苏景明那只骨节分明、在昏暗光线下显得修长而有力的手,缓缓地、稳稳地。

搭上了那根横亘在门后、触手冰凉、带着金属质感的厚重门闩。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这扇薄薄的木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