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半天,飞段才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他瘫在地上,视野中还有对方垂下的白皙手指,带着暗红血渍。
“什么啊……”他咳了一声,双眼瞪大,带有极致兴奋,“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刚才是什么忍术?能让我动弹不得哎!”他滔滔不绝,“还有在脸上刻献祭图案,我怎么没想到呢!哇,真是太强了!教教我吧!”
“‘只用虔诚信徒献祭’什么的……太对了!你绝对是神使!”
飞段翻来覆去地说着这些话,突然一拍地面,“以后,我也要用你来献祭!”
他咧开嘴笑,面容意外地纯真无邪,“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因为你可是唯一神使,我只会让你体会痛苦!”
“可以啊,”白面具踢了踢他的身体,“只要你打得过我。”
说着她抬起手,把面具摘了下来。
而面具下,是另一张白面具。
飞段:?
他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露脸呢。”
“你害怕了?”
“不是,”他坐起身,一本正经道:“只是一直遮着脸的人突然露出脸,会很出乎意料吧?你不那么觉得吗?”
宇智波瑰没理他,“面具都沾上血了,去给我洗掉,顺便洗洗你的脸,别血糊糊的。”
“知道了——”
就这样,两人正式过上了杀叛忍献祭拿赏金的日子。
为什么杀叛忍?
因为宇智波瑰骗飞段,邪神大人更喜欢恶毒的人,所以杀被悬赏的叛忍会让邪神大人更开心。
飞段对她言听计从。
因为他真的,真的很笨!
草之国。
现在正值初春,窗外的天还黑得很早,旅店小房间中的壁炉燃烧着,火光映照在宇智波瑰身上,在其身后墙面上投下巨大阴影。
门口处传来一阵哐当吵闹的响声,门被打开,还有少年处在变声期的大嗓门。
“我回来了——”
是飞段买饭回来了。
两人同行后,飞段就承担着生活任务,宇智波瑰美名其曰是“锻炼”,他就很自愿地做了。
但因为智商原因,总是做不好。
宇智波瑰放下书,打开饭盒。
里面是卷起的紫菜包饭,饭团还热乎着,从边缘能看到一点橙黄。
“……我不是说,不要胡萝卜吗?”
飞段闻言大惊失色,“你不是说一定要胡萝卜吗?”
他已经开始吃了,筷子上夹着猪排,嘴角有点点炸物残渣。
宇智波瑰被气笑了。
飞段还在叽里呱啦地问她,“你戴着面具,这样也能看书吗?怎么想都很神奇,你戴着面具还能吃饭吗?”
宇智波瑰打断他,“你买错饭了。”
“。”
飞段看她的饭盒,又看看自己的。
没有胡萝卜。
他迟疑道:“那你要吃我的吗?”
宇智波瑰气饱了。
她一句话不说,突然暴起上去,一脚把人踹翻。
灰发少年狠狠摔倒,饭也撒在了地上。
他很疑惑,“你干什么啊,饭都撒了,我还没吃完呢!”
他说着说着想起来了,“啊”了一声,“你想献祭了吗?确实,你很久没打过我了。”
“那来吧,快让我向邪神大人献礼!”他眼睛兴奋得发亮,对即将到来的惩罚没有半点害怕。
根本就是在奖励他!
宇智波瑰不想和异教徒讲逻辑,踢了踢他腿道:“再去买一份,还是饭团,不要胡萝卜。”
她端着手臂,堪称冷酷无情。
“哦,早说啊,踢我的饭干嘛。”
飞段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竟然先收拾好了一地狼藉,才穿外套准备出门,在玄关处问她。
“不要胡萝卜,对吧?”
“嗯。”
他确认好,嘟嘟囔囔地走了。
因为饭团店在小镇另一侧,他费了点时间才都买好。
他倒没有生气或嫌麻烦,而是当做任务一样对待。
赶回去后,飞段推开门,依旧边说着“我回来了”边脱衣服。
白面具还坐在桌前,背对着他,只能看到背影。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他想着,拎着饭走了过去,要把饭盒放下。
然而入目的,不是光滑无暇的白面具,而是一张素白又艳美的脸,此时眸子低垂,在长睫掩映下看向他拎着的饭盒。
飞段呆住了,看了半晌,心里反应过来哪不一样了。
——因为刚刚墙上的投影,是有五官轮廓的!
白面具,或者说女人看了一会饭盒,见他一直不放下,应该是不耐烦了,于是眼睫抬起,漆黑的黑眼珠看他,“一直拎着干什么,你要喂我?”
抬起眼睛来更好看了!
“彭”的一声饭盒放下,飞段指着,手指颤抖,“你你……”
“?”女人疑惑地看他一眼。
她打开饭盒,看里面没有胡萝卜后放心了,拿起饭团咬了一口。
她牙齿很白,嘴唇又红,用力咬下饭团后离开,唇角没有一点残渣,吃得干净且漂亮,嚼食物时粉白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异常柔软。
吃相也很好看。
飞段终于“你”出来了,他震惊道:“你怎么是个女人啊!”
“就算是女人,你下手那么狠,应该是个很凶残的、脖子和脸上有纹身的、眉毛中间有深深皱纹的、眼睛很小很凶的女人啊!”
“——你怎么,长这么漂亮?!”
宇智波瑰已经吃完一个饭团了,闻言笑了笑。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起,眼下小痣随之一动,多出几分艳色。
但她的话就不那么温柔了。
“你讨打是不是?”
“时间久没挨打,终于疯了?”
飞段崩溃地趴在桌上锤桌,“啊——你根本没理解我!”
“什么理解……长相和信仰又没关系。”
“但祭品看你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是吗?”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抚上他的后颈,冰凉柔软。
飞段一顿,抬起头,正对上黑发下女人的眉眼。
火光倒映她眸中,橙黄色的一点,将瞳仁的其他部分衬得黧黑,挤占了眼白,显得鬼气森森。
“那你,怕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