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怕不怕我?”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陷入沉默。
宇智波瑰还在不紧不慢地吃饭团,有一粒饭粒黏在指尖,她舔了下来,鲜红舌尖一扫而过,伴随她看飞段的侵略性目光,像是逗弄。
飞段无端感到一阵心悸。
他总看不懂神使在想什么,既然看不懂,就不免提心吊胆。
——这算害怕吗?
应该算吧。
他便老实地实话实说,“有点。”
“呵。”宇智波瑰一笑。
她像是也觉得飞段说的有道理,又道:“不过以后我还是遮住脸吧。这样的话,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我的长相。”
意见被采纳,飞段当即允诺,“我不会说的!”
“说起来,神使,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很重要吗?”
“当然,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的名字。你的长相我知道了,名字,我也想知道。”
“呵……”
“吃饭吧,”宇智波瑰没有回答他,只抬抬下巴,“吃完饭,我再告诉你,而且,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
飞段确实很快就知道了。
他刚吃完饭没一会,就被还未戴上面具的女人暴打,打到鼻血吧嗒吧嗒地滴在木地板上,灰发披散下来,被血粘成一缕缕的,黏在被扇后肿胀的腮边。
他抱住她的脚道:“等等!为什么突然打我啊?!”
女人不说话,甩开他的手后,继续踹他。
她好像很喜欢踢人,鞋尖沾上他的血液后,光洁表面斑驳,看不清原本颜色。
飞段猜测,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碰血。
这可以理解,她就这样……
不,她的喜好先放在一边,他在很生气啊喂!
当然对飞段来说,疼痛只是小事,飞段真正气的是自己被羞辱了。
莫名其妙打人,也不说一声,就算是献祭,也不应该如此吧?和他商量一下,很难吗?他是如此虔诚的信徒,可不是什么小喽喽!在她心中的地位,应该和她齐平才对!
她把他当什么啊!
可恶,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理喻,这是真的!
怀着某种说不出的躁动、和一点点委屈,飞段不再被动挨打,手一翻,抓住她的衣摆弹了起来,冲向了她。
两人终于缠斗起来。
窗帘被战斗余波冲击得飘忽抖动,掀开的缝隙中,能看到玻璃倒影上映照着两人纠缠的身影,偶尔接上一两滴飞溅的暗红血液。
常常有桌子椅子撞到墙上发出“砰”的巨响,但无人敢敲门——没人会触忍者霉头。
战斗很快出了结果。
飞段被踩在脚下,脸颊和宇智波瑰的鞋底亲密接触,被踩扁捏平。
他败了。
败在宇智波瑰惯用的医疗忍术上,他疼得失神,叫不出声嘴也合不上,全身疼到麻痹。
宇智波瑰鞋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才拿开脚,缓缓蹲在了他身旁。
幽深平静的漆黑眼眸,倒映出飞段失神的脸庞。
细细看了一会,女人竟笑了,似是满心欢喜。
“真可爱。”
她轻声道,在飞段难以理解的目光中,手指尖轻轻撩开他垂下的、沾着血污的发丝。
精神病啊……
“你在……说什么……”飞段费劲质问道。
但女人只是用那种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他,说话时十分真诚,
“我喜欢你。”
“?”飞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喜欢你,所以总想殴打你……”她笑着说出了这份常人无法理解的逻辑,甚至,“这是,邪神大人指示的恋爱方式呀。”
她的笑影映照在飞段充血的眸中,像镀上了血光,扭曲阴暗。
“作为虔诚的信徒……”
“要接受啊,飞段。”
“来做我的丈夫吧?我会一直、一直努力爱你的。”
她扬起手,然后轻缓落在他被血腥和尘土味道裹挟的脸侧,笑容中的痴迷发自内心——
“就像今天这样。”
灰发男生停滞了很久很久,一向盛满恶意的紫红眼眸颤动,竟有种近乎懵懂的天真。
也许是因为,他看出了她在撒谎?
宇智波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勾他衣领,目光在看他,实际是在走神。
也是啊,不管怎么听,这种话还是太离谱了。
要不还是直接催眠吧?
这样一想,自从自由后,她越来越没耐心了,懒得培养感情,直接用邪教徒的方式骗飞段。
不过,她并不愧疚。
飞段是邪教徒啊,邪教的教义就是疼痛,她没有很伤害对方。
虽然飞段还挺听话的来着。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可是,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我还没喜欢上你!”飞段大叫道。
他很认真地在纠结,灰白眉毛都皱起来了。
宇智波瑰眼神有一瞬的微妙。
竟然只用了一秒就接受了她说的设定,剩下的时间都在思考吗。
“有什么关系?”宇智波瑰睁着眼说瞎话,“邪神大人的信徒只有我们两人,你难道要和异教徒在一起?”
这话说到了飞段心坎里,他一动,抻到了伤口,表情立刻欣然又痛苦,“我……答应你。”
“那你要加油喜欢上我哦,这样,我们才能更——”
“亲密。”
就这样,飞段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宇智波瑰的恋人。
他拖着没一块好肉的身体,跪在地上擦自己的血,擦着擦着突然想起来了,望向坐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女人。
“神……那个,你的名字是什么?……恋人,嗯,应该知道对方的姓名吧。”
“嗯?这个啊,我没名字。”
“怎么可能?!你又骗我!”
飞段捏着抹布大叫,都没注意到自己用了“又”这个字。
宇智波瑰屈腿倚靠在床头看书,“不要总突然大喊……怎么不可能,邪神大人没有名字,我是神使,自然也没有名字。就叫我神使吧,不是挺好的吗?”
直觉感知到她的敷衍和随意,飞段有点生气,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想不到话来反抗,只好低头,用力擦地板。
讨人厌的…漂亮女人……
在后面的相处中,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找不到疑点,每次质问宇智波瑰,后者就用既温柔又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他,说着“你又调皮了呢”或“竟敢违背邪神大人”,将他一顿好打。
打着打着,飞段都快习惯了……
确实,除了这女人,没有人能给他这种程度的痛楚了。
哪怕是邪神大人的赐福之躯。
他伤害自己时,总感觉平淡如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