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妥协,如同在平静的南洋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马六甲的葡萄牙人、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乃至在印度和马来半岛活跃的英国商人,都收到了风声,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东方出现一个不可战胜的铁甲舰队”以及“荷兰人低头认栽”的消息,连同尽可能搜集到的关于华夏联邦的情报,送往各自的本土。
南洋的海域,一时间暗流涌动。
联邦,西山,执政官府邸。
林枫站在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越过已标注为联邦领土的大员岛,投向了更南方那片星罗棋布的群岛——南洋。那里是东西方贸易的十字路口,是香料、锡矿、橡胶等战略资源的宝库,也是数以百万计华人侨民筚路蓝缕、辛勤开拓的第二故乡。
“执政官,”陈文渊站在他身侧,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荷兰人虽暂时低头,但南洋局势错综复杂。西有葡萄牙据守马六甲,东有西班牙盘踞吕宋,英国人也如跗骨之蛆,在南洋诸岛和苏门答腊建立商馆,蠢蠢欲动。我华民在当地虽勤勉经营,却往往备受欺凌盘剥,生命财产毫无保障。如今我联邦声威正盛,正是解决南洋问题,宣示保护侨民决心之时。”
林枫的手指划过南海,点在吕宋(菲律宾)的位置:“文渊所言极是。南洋,是我华夏之手足延伸,是我联邦未来发展的战略腹地与资源命脉所在,绝不容外人肆意欺凌我同胞,窃据我利益。荷兰人只是第一个,接下来,该是时候让其他人也认清现实了。”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传我命令!”
“第一,海军方面:晋升郑森为海军少将,正式任命为南洋分舰队司令。以‘尊严号’铁甲舰为新的旗舰,增调四艘‘怒涛级’巡防舰及相应辅助舰艇,加强南洋分舰队实力。其任务由巡逻护航,升级为‘展示存在、保护侨民、威慑不轨’。”
“第二,外交方面:以外交部名义,照会西班牙驻吕宋总督、葡萄牙驻马六甲总督、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代表。明确告知他们,华夏联邦政府,作为海外所有华族侨民之合法代表与坚强后盾,自即日起,将行使对海外侨民的保护权。要求各方势力,立刻停止一切针对华商的歧视性政策与非法侵害行为,保障华民生命财产安全与合法经营权利。联邦南洋舰队,将依据情况,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履行保护职责。”
这道照会,无异于一份公开的宣言,宣告联邦将打破过去明清两朝对海外侨民不闻不问的旧例,正式将力量的触角延伸至海外,承担起一个崛起中的大国应有的责任。
“第三,侨务方面:由你(陈文渊)牵头,行政总署下设‘南洋侨务司’,专门负责联络、协调、服务南洋各地华人社群。可派遣精干人员,随舰队一同南下,建立与当地华商领袖、宗亲会馆的直接联系,提供必要的支持,并收集各地情报。”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厦门军港,汽笛长鸣。焕然一新的南洋分舰队再次启航。体型最为庞大的“尊严号”铁甲舰居中,左右是六艘线条流畅、烟囱冒烟的巡防舰,再外围则是十余艘大小不等的辅助与运输船只。舰队桅杆上,红底七星齿轮旗迎风招展,气势恢宏。
郑森站在“尊严号”宽阔的舰桥上,肩章上那颗将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心中感慨万千,从雄踞一方的海疆少主,到联邦海军将领,再到如今独当一面的舰队司令,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于此。他深知此行之重任,不仅关乎联邦国威,更系着南洋数百万同胞的安危与未来。
舰队首站,直指吕宋马尼拉。
当这支以铁甲巨舰为首的舰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姿态,出现在马尼拉湾外时,整个西班牙殖民当局都陷入了恐慌。马尼拉城内的华商社区,则是在惊疑不定中,隐隐透出一丝期盼。
郑森并未下令舰队进入港口,而是派出一艘通讯艇,送去了联邦的外交照会副本,并要求与西班牙总督进行“友好会谈”。
西班牙总督卡洛斯·德·图瓦尔德在总督府内,看着那份措辞强硬、隐含威胁的照会,又透过窗户望着海湾外那艘如同海上城堡般的“尊严号”,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深知己方那些老旧的盖伦帆船,在对方铁甲舰面前恐怕不堪一击。与荷兰人硬碰硬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经过紧急磋商,图瓦尔德不得不接受了会谈要求。会谈在“尊严号”的军官餐厅内举行,郑森一身笔挺的将军礼服,身后站着表情冷峻的陆战队员,气场十足。
郑森开门见山,重申了联邦保护侨民的立场,并要求西班牙当局立刻取消针对华商的特殊税赋,惩处迫害华民的暴徒,保障华商社团的自治权利与安全。
图瓦尔德试图辩解和拖延,但在郑森列举出的几桩近期发生的迫害华民事件,以及窗外那艘巨舰无形的压力下,最终被迫做出了让步,签署了一份承诺改善华商待遇、保障其权益的备忘录。
消息传开,马尼拉的华商社区一片欢腾!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有祖国的强大武力,为他们撑腰,迫使殖民者低头!
离开马尼拉后,联邦南洋舰队继续南下,巡航于苏禄海、爪哇海、马六甲海峡等重要航道。所到之处,悬挂联邦旗帜的商船备受礼遇,而那些曾欺凌过华民的海盗或土着势力,则闻风丧胆,收敛行迹。
舰队甚至访问了苏门答腊的巨港、爪哇的巴达维亚,以及马来半岛的槟城等地。每一次访问,都是一次力量的展示,一次联邦政策的宣讲。
龙旗南指,所向披靡。不是依靠血腥的征服,而是凭借绝对的实力与坚定的意志,联邦在南洋地区迅速建立起前所未有的威望与影响力。一个以保护侨民、维护航路安全、促进贸易为名,实则逐步确立地区主导权的战略布局,正随着南洋舰队的航迹,清晰地呈现在世界面前。西方殖民者独霸南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