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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一旁的陆一也暗松口气,方才听闻公子欲赴险境,着实惊出冷汗。
“多亏两位先生劝谏。”
陆一暗自庆幸。
“陆一!立刻将此灵丹以飞鸽传书送至卢师处,并命陆十三即刻转移卢师家眷。待卢师病情好转,便护送他前往东莱!必要时采取强制手段,绝不能让他继续孤身滞留上谷郡!”
“独处易生忧思,我观他此次患病实乃心结所致。都是闷出来的!不如让他到东莱书院与蔡师相伴!”
陆风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陆一,瓶中正是一枚可愈百病的灵丹。
为便于取用,他早已将这些珍贵丹药分装于瓷瓶内。此刻他心中懊悔,若早些行动,卢植也不至陷入如此境地。
“属下明白!”陆一恭敬接过瓷瓶,却迟疑道:“公子,当真要用信鸽?此丹珍贵,是否不够稳妥?”
这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陆一觉得主公此举过于冒险。
“确实!主公不妨派海运商队专程护送,或令暗卫秘密押送!”荀攸也出言相劝。
毕竟这是治愈过戏志才与郭嘉先天顽疾的秘药,怎能不慎之又慎?
“无妨!”陆风决然道:“信鸽驯养多年从未失误,此次亦然。卢师病情危急,若因延误酿成大祸,我余生难安!”
眼下救人如救火,必须争分夺秒。
“主公英明!”荀攸与戏志才闻言顿悟。
“速去办!”陆风对陆一挥手下令。
“遵命!”陆一当即领命疾行。
“袁绍...呵!这笔账,我迟早与你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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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陆一走后,陆风嘴角泛起冷笑。
归根结底,袁绍才是一切的祸端。
这份仇,他迟早要讨回来。
袁绍此番确实欺人太甚!卢植将军乃当世名将、儒学大家,他竟敢如此折辱?
荀攸同样眉头紧锁。
或许该给友若修书一封,劝他早日离开袁绍。
荀攸暗自思忖。
荀谌投效袁绍本是荀氏的多方布局——这本就是世家大族惯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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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从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就连推行新政打压士族的陆风,荀氏不也派出了荀攸这等英才辅佐?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家族延续。
咳...说来荀攸投效陆风时,莫说荀氏,连他本人都未曾料到主公日后会推行新政。
待新政初显成效时,荀氏纵然后悔也为时已晚。
至于荀攸?
早在追随陆风之日起,便被主公潜移默化影响,如今已是新政最坚定的践行者。
即便家族现在令他背弃新政,他也绝不会回头。
在理想与家族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戏志才忽然嗤笑:公达何必惊讶?袁本初行事向来如此不堪——当初引董卓、丁原入京,构害何进嫁祸十常侍,事后又想强夺主公战利品;背信弃义算计韩馥...
哪一桩不是 ** 之尤?
此人为达目的素来不择手段,面厚 ** 。我等日后须当心才是,免得被这等小人恶心到。
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对这等货色,怎能不防?
确是如此。
荀攸颔首认同。
是他自己钻牛角尖了。
到此为止!不提他了!
陆风摆了摆手道:日后再收拾他也不迟!眼下先让他和公孙瓒斗个两败俱伤。冀州幽州我们暂且不便插手,免得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若是贸然行动,恐怕袁术、陶谦,乃至刘表、吕布等人都会趁机攻打兖州和青州。
这绝非陆风所愿。
确实。
荀攸颔首道: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固兖州,同时培养更多中下层人才。
逐鹿天下非一日之功,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次日,
一只信鸽飞越冀幽二州,抵达上谷郡暗卫据点。
治愈丹与陆风的手令很快交到陆十三手中。
公子动作真快!陆十三看完信件,长舒一口气:走!去卢植将军府上!
陆十三带着几名暗卫来到卢府,在病房中见到了形容枯槁的卢植。
昔日的儒将风采荡然无存,这位名将如今形销骨立,宛如风中残烛。
将军今日情况如何?
陆十三询问守候在侧的管家。
管家红着眼眶道:老爷每日清醒不过两三个时辰,再这样下去只怕......
放心!
陆十三打断道:我家公子已送来灵丹妙药,定能药到病除!
说着便上前扶起卢植,捏开下颌。身旁暗卫立即递上装有治愈丹的瓷瓶。
世上竟有此等神药?
管家满脸忧虑地低声询问。
当然!我家公子怎会加害将军?
陆十三说着,已将治愈丹送入卢植口中。
未及喂水,药丸竟自行化开,顺着咽喉滑入腹中。随即,阵阵暖流涌向卢植全身。在众人注视下,他那枯黄憔悴的面容竟开始奇迹般恢复——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浮现。不到半个时辰,卢植竟已容光焕发。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管家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景象。若非亲眼所见,他断不会相信世间有此奇药。此刻,他终是信了这之说。
确实!
连暗卫与陆十三也露出同样震惊的神情。毕竟,这也是他们首次见证如此神迹。
公子果真非凡俗之人!竟能得此等仙丹!
陆十三不由感叹道。
床榻上的卢植忽然轻哼,缓缓睁开的眼中还带着几分迷惘,仿佛在困惑自身处境。
老爷!您醒了?感觉如何?
管家急忙上前,喜形于色地连声询问。
庐三?
卢植目光掠过管家,又扫过陆十三与两名暗卫,眉头骤然紧锁:又是你这小子?可是陆风那混账派你来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察觉异样——这副躯体竟异常轻盈康健。待伸手抚过自己面颊,顿时愕然:我的病...痊愈了?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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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已感到自己气息奄奄,大限将至。可此刻却觉浑身舒畅,精力充沛,仿佛重返巅峰状态,甚至比当年更胜一筹?
体内因习武搏杀积攒的暗伤竟也尽数痊愈。
实在匪夷所思。
老爷!
身旁的老管家抹着泪道:是十三大人奉吴侯之命送来灵药,转眼间就把您治好了!那药效简直神乎其神,老奴亲眼看着您从枯槁模样恢复血色!全赖吴侯大恩老爷!
他心知自家老爷这病根在于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又感染风寒,才拖垮了身子。
如今虽治愈了表象病症,可心病终究还需解心结。
若继续郁愤难平,旧疾终将卷土重来。
陆风那混账?
卢植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色骤沉:这逆徒都要改天换日了,还假惺惺来管我这个老师作甚?
陆十三与几名暗卫顿时目光一冷。
公子是他们誓死效忠的明主,岂容他人诋毁?
若非顾及卢植大病初愈,又是公子恩师,他们早就要出手教训。
饶是如此,陆十三仍肃然道:将军虽为公子师长,也请慎言!再者,属下不认为公子有何过错。汉室衰微积弊难返,黎民身处水深火热,若非公子力挽狂澜,青兖二州岂有今日盛景?
将军不妨扪心自问,公子推行的新政改革,当真出于私心?
卢植冷笑:难道不是?
陆十三剑眉倒竖:是与不是,将军心知肚明!您亲眼见过东莱变迁,从前何等荒芜,如今何等繁荣。公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民 ** ,将军当真看不出公子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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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三愤愤不平。
在他看来,卢植根本不配做自家公子的老师。
既然汉室无能改革,诸侯也无一人敢为,唯有公子做到了,身为老师的卢植非但不支持,反而像那些愚昧之人一样横加指责,实在毫无道理。
卢植微微眯起眼,沉声道:“若他果真一心为民,何不匡扶天子推行新政?偏偏——”
“笑话!”陆十三怒而打断,“凭什么要让我家公子如此卑躬屈膝?当今天子配吗? ** 配吗?将军心知肚明,即便公子愿意, ** 和那小皇帝有这等魄力推行新政吗?”
他冷笑着继续说道:“天下诸侯、士族豪强,谁不是只顾自身利益?新政利弊人尽皆知,公子甚至广而告之,可曾见一人效仿?没有!因为他们不敢,也不愿损及自身!唯有我家公子敢为天下先,将军难道真不明白他的苦心?”
陆十三目光灼灼地盯着卢植,质问道:“将军扪心自问,您效忠的究竟是刘姓江山,还是天下黎民?”
卢植沉默不语。
他岂会不知这些道理?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唉……”
他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或许你是对的。可我一生受皇恩,食汉禄,此心已容不下旁的。罢了,你们走吧,不必再来了。
他不想再听下去,唯恐多听一句,自己的信念便会动摇。
细想之下,陆风所为确是开天辟地之举,所做之事堪称伟业。此事实在造福万民,更是惠及整个汉人文明。
但卢植心里那道坎,终究迈不过去。
做了一辈子汉臣,他没想过改弦更张,原打算带着这份忠义走完余生。
你们不该救我。卢植摇头。
这可由不得您!陆十三语气坚决,公子有令,给您服下神药后,必须带您去东莱。纵使您不愿,绑也要绑去!
公子还说,您独处太久才会病倒。到了东莱,有蔡公等人作伴,定能解开心结。
卢植脸色一沉:混账东西真这么说的?反了他!告诉你,我不去!你们敢绑我试试?
陆十三冷笑,有何不敢?既有公子之命,我们没什么不敢做的。不瞒您说,府上家眷早已派人去接,届时在渔阳港口会合。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还请将军别为难我们。
你们——卢植被这番无赖行径气得说不出话。
这算什么事?陆风那小子,当真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