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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往事钩沉·暗影初现(下)

残烛摇曳,昏黄的光晕将偏殿内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斑驳剥落的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随着火苗的跳动而晃动,平添了几分诡异。陈文与夏侯琢合作译出的那段关于“惑心瞳”与“影侍”的秘辛,如同在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千斤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空气中原本就弥漫着的血腥味、草药味、尘土的霉味,此刻更混合了一种无声的震惊与近乎凝固的凝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蔡若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冰凉得如同浸在雪水里。陈文那沙哑的声音译出的词语——“明朝......嘉靖年间......'影侍'......黑影会雏形......”——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反复回荡。这些词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蔡家,她出身的那个家族,与如今为祸四方的黑影会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其根源竟如此深远,深埋在这五台山的地下已超过三百年!父亲蔡明远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那双时而慈爱温和、时而深沉难测、仿佛蕴藏着无数秘密的眼睛,此刻在她看来,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历史尘埃与难以言说的无奈、甚至是一丝挣扎。他究竟在这盘横跨了数百年时光、牵扯了无数命运的巨大棋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一个被迫卷入、身不由己的棋子?还是一个……更深层次的、主动的参与者?这个念头让她心口一阵绞痛,不敢再深想下去,下意识地攥紧了微凉的衣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家族的重担、父亲的秘密、眼前的危局,像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

徐逸风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苍白憔悴,失血和内伤让他虚弱不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闪烁着思考的光芒。陈文和夏侯琢破译出的信息,像一块块关键却沉重的拼图,与他自幼在“渊府”那些残破不全、语焉不详的家族秘卷中看到的零星记载相互印证、拼接。许多曾经模糊不清、无法理解的片段,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清晰而残酷。原来,“渊府”的先祖们,早在明朝嘉靖那个时代,就已经在与这种源自天外、或者说源自人心最深黑暗的邪恶力量抗争。那场发生在金刚寺(灵境寺前身)的惨烈内斗,那代号可能与“影”或“幽”有关的背叛者首领……这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了“黑影会”那丑陋而古老的源头,揭示了其并非近代突然出现,而是有着深厚历史根基的毒瘤。一种沉重的宿命感,混合着家族传承数百年的责任与使命,如同无形却重若千钧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肩头,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更添了几分精神上的巨大负荷。他缓缓闭上眼,胸膛微微起伏,仿佛能透过历史的厚重烟尘,看到当年先祖们在此地,为了封印邪物,与背叛者浴血奋战、付出惨烈代价的场景。那份悲壮与决绝,跨越时空,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

“我的老天爷……”赵莽咂咂嘴,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自己刺猬般的短发,他虽然对什么嘉靖年间、什么卦象密文的历史细节不甚了了,但“背叛”、“抢夺邪物”、“演变成黑影会”这几个关键词他听得明明白白,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合着咱们现在对付的这帮龟孙子,是几百年前一群背信弃义、欺师灭祖的二五仔的后代?真他娘的是根子上就烂透了!祖上就不是好东西!”他愤愤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个动作牵动了左臂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但这疼痛却更激起了他的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就能提起他那柄沉重的朴刀,冲进那幽深的地宫,将那些黑影会的徒子徒孙砍瓜切菜般剁个干净,为当年那些被背叛的先烈,也为今日受伤的兄弟们报仇。

夏侯琢收起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笑容,俊朗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沉郁凝重的神色。他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璇玑盘”冰凉的边缘,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能让他保持冷静。“嘉靖年间……‘惑心瞳’……能蛊惑人心,放大欲望……”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徐逸风苍白而坚毅的侧脸,又看了看蔡若兮忧心忡忡、苍白的容颜,最后落在地上那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经上。突然,他像是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猛地抬起头,开口道:“逸风兄,你可还记得,我们夏侯家祖传的医案札记中,曾模糊提及嘉靖朝后期,宫中及几位边镇大帅麾下,曾接连出现数起极为蹊跷的‘失心疯’案例?患者皆曾是意志坚定、久经沙场或深谙权术之辈,却在一夜之间或短时间内突然变得贪婪残暴、疑神疑鬼、六亲不认,最后往往在极度的癫狂和恐惧中自相残杀而死,死状凄惨。当时宫中的御医和地方名医皆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只能以‘戾气侵体’、‘邪祟附身’等说法含糊解释,最终成为一桩桩悬案。如今结合这‘惑心瞳’的记载看来……是否与这邪物当年可能流散在外的些许力量碎片,或者其影响力透过某种方式的辐射有关?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影响,就能让心志不坚者彻底沦丧?”

徐逸风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夏侯琢,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肯定的意味:“确有此事!我‘渊府’残卷中亦有类似记载,只言片语提及‘邪晶现世,人心沦丧’,‘嘉靖末,异变频生,疑与幽影有关’,但以往只以为是记载模糊的传说,未敢与具体的史实明确相连。若真如夏侯兄你所推测,这‘惑心瞳’的危害,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深远和隐蔽!它不仅能直接控制人心,其散发出的邪恶气息,或许还能像瘟疫一样,潜移默化地扭曲放大人们内心的欲望和阴暗面,引发大规模的混乱!”这番对话,不仅进一步印证了血经记载的真实性和严重性,更将数百年前的历史碎片与当下他们面临的现实危机更紧密、更可怕地联系在了一起,彻底揭示了黑影会所疯狂追求的那种力量,是何等的恐怖与不祥,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陈文得到夏侯琢这番关于历史疑案的提示,如同在迷宫中找到了一条新的线索,思路豁然开朗。他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后续内容的破译工作中。他与夏侯琢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一人专攻梵文密钥与卦象释义,结合历史背景进行联想,一人负责利用“璇玑盘”快速推演计算,破解速度明显加快。血经后续的内容逐渐被揭示,更多令人心惊肉跳的细节浮出水面。

皮卷记载,当年那场金刚寺内的叛乱异常惨烈,背叛者显然是蓄谋已久,且对“惑心瞳”的力量产生了畸形的渴望和贪婪。他们利用了进行核心封印仪式的关键时刻突然发难,与忠诚的“影侍”成员以及寺中修为高深的喇嘛们展开了殊死搏斗。血经中用近乎白描却字字惊心的笔触,提及了叛乱者使用了一些“非正非邪、诡谲难防”的异术,这些术法阴毒狠辣,迥异于中原正统,甚至可能借助了“惑心瞳”当时尚未被完全封印时泄露出的微弱力量来影响对手心智,制造幻觉,引发内讧。最终,虽然叛乱在付出了极大代价后被勉强镇压下去,主导封印的那几位高僧与“影侍”的首领也几乎油尽灯枯,据说有数位高僧不惜当场坐化,以毕生修为和生命为代价,才勉强加固了最后一道封印,将“惑心瞳”彻底封入“净尘墟”。

“看来,这‘净尘墟’的封印,从一开始就伴随着背叛与鲜血,它的平静之下,埋葬着无数的牺牲。”蔡若兮声音微颤,带着一丝哽咽,她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看到数百年前,在这座古老的金刚寺中,庄严佛光与诡异邪气交织碰撞,忠诚与背叛激烈对决的惊心动魄的场面,那该是何等的惨烈与悲壮。

陈文越译越是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后背的衣衫也已被冷汗浸湿。当他译到血经接近末尾的部分,内容开始涉及那些叛乱者在失败后的狼狈去向,以及他们可能建立的早期秘密组织的某些特征、联络方式甚至是一些残缺的象征符号时,他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伸出的手指颤抖地指着皮卷的末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哆嗦着。

“怎么了?文兄,又遇到难题了?”夏侯琢放下“璇玑盘”,关切地问道,他也注意到了陈文神色的剧变。

陈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字来:“没了……最关键的部分……关于叛乱者后续的具体组织名称、核心人员名单、可能的藏身地点……这些……被人……被人故意撕掉了!”那撕扯的痕迹陈旧参差不齐,边缘泛着与皮卷其他部分不同的深褐色,显然并非近期所为,而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头凉到脚。这突如其来的中断,比直接读到恐怖的真相更让人感到窒息和不安。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无情地掐灭,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迷雾和疑团。这关键的撕毁,是谁所为?是几十年前留下铜匣的柳七娘吗?她为何要撕掉这最可能揭露黑影会根源的核心部分?是为了保护某个不能言说的秘密?还是因为她从中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甚至更大灾祸的可怕真相,不得已而为之?又或者,是在柳七娘得到这卷血经之前,早有其他人接触过它,刻意抹去了最关键的信息,意图掩盖历史?那被撕掉的部分,究竟隐藏了怎样足以颠覆现状、甚至可能直接指向当今黑影会最高核心机密的线索?无数个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偏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压抑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希望之后的巨大失望,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不可测的疑团,让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敌人的阴影,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和古老。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角落阴影里、看似对这场紧张得令人窒息的破译过程毫不关心,只是自顾自地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根枯黄草茎的小栓子,忽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了一般,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他歪着脑袋,睁着一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大而漆黑、看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摊开在断石上的、写满暗红色诡异字迹的血经,尤其是那些用扭曲古怪的古梵文和奇异符号书写的部分。然而,就在他看似随意、懵懂的目光扫过某些特定符号和段落排列的瞬间,那眼神深处,极快地闪过一丝与他的年龄、他那副人畜无害的表象截然不符的情绪——那是一种极淡的、难以察觉的了然,仿佛早已识得这些在陈文看来如同天书般的文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转瞬即逝的嘲讽与冷漠,那神情,微妙得如同幻觉,就像是一个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观众,在看着台下演员卖力演绎一场他早已熟知结局和所有秘密的戏剧。

这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微妙表情,并未逃过一直暗中留意着他、心中存有疑虑的徐逸风的眼睛。徐逸风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了冰窟。小栓子那看似天真烂漫的表象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他的身份之谜,如同这血经被撕去的部分一样,成了压在他心头另一块沉重无比的石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他此刻无法深究,眼前的危机——地宫、黑影会、即将可能发生的争夺——才是迫在眉睫的首要问题。他必须集中有限的精力应对最大的威胁。

徐逸风的目光从小栓子身上收回,重新落在那卷残缺的血经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缓缓开口,声音因虚弱而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和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黑影会的根源,竟深植于此地,源于数百年前的贪婪与背叛。‘惑心瞳’……尘影僧所说的‘虚无之暗’,原来是以这种能扭曲心智、放大欲望的形式存在的邪物。历史已然用鲜血证明,一旦让此物重现天日,必将带来无尽的灾祸,人间或将沦为地狱。无论前路如何凶险,无论这血经缺失了多少关键信息,无论我们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我们都必须阻止黑影会,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这不仅是为了当下世间安宁,为了我们各自的牵挂,更是为了了结这段跨越了数百年时光、沾染了无数先人鲜血的恩怨纠葛,给历史一个交代!”

他的话语,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身体的疲惫、伤口的疼痛、谜团带来的困惑、对未知危险的恐惧……种种负面情绪依然存在,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源自责任与正义的勇气。血经揭开的沉重往事,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们身上,但也更像是一声嘹亮的号角,吹响了进军地宫、直面最终挑战的不可回避的序曲。他们没有退路。

夏侯琢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室的阴霾和沉重都吸入肺中再吐出,他重新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虽然眼底深处的凝重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调侃与不羁:“得,几百年的陈年烂摊子,因果循环,到头来还得咱们这几个伤兵残将、半吊子高手去收拾。我说逸风兄,等这事儿了了,你们‘渊府’是不是得考虑给我发一笔丰厚的‘祖业清理顾问费’外加‘精神损失费’?起码得够我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醉仙居’连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山珍海味管够,再请几个说书先生好好宣扬一下咱们的英勇事迹,安抚一下我这次受惊吓不轻的小心灵。”

他这不合时宜的、带着几分无赖气的玩笑,却像一阵微风吹散了些许空气中几乎凝固的沉重,带来了一丝活气。赵莽咧了咧大嘴,想笑又立刻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扭曲滑稽,忍不住“嘶”了一声。蔡若兮也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浅笑。

徐逸风没有笑,只是深深地看了夏侯琢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与暖意。他知道,这是夏侯琢在用他特有的、看似轻浮的方式,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团队士气,给大家紧绷的神经一丝松弛的空间。“若真能功成,”他轻声道,语气郑重,“‘渊府’秘藏阁中,那几卷相传为华佗青囊经残篇和孙思邈《千金翼方》未刊稿的孤本医书,任你挑选翻阅。”

“成交!”夏侯琢啪地一声合上纸扇,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兴奋之色,“就冲你这句话,前面就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兄弟我也陪你闯了!这趟买卖,值了!”

偏殿内,微弱的烛火依旧顽强地摇曳着,映照着众人脸上混合着疲惫、凝重、伤痛、却又无比坚定的复杂神情。血经的秘密只揭开了一部分,更大的谜团(那被撕去的部分、小栓子的身份)和未知的危险,正潜伏在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地宫入口之后,等待着他们的最终踏入。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最终的战斗,即将开始。夜色,正浓。

(第96章 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