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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城的军营里,火把的光在夜色中跳动,橘红色的暖光映得帆布帐篷泛着柔和的光晕,却驱不散浸在骨缝里的寒意。

王强坐在一块青石上,手里攥着块磨得光滑的燧石,正低头打磨劣质铠甲的甲片 ——

那甲片薄得能透火光,边缘的毛刺像小刀子,稍不留意就会划破皮肉。

他得把毛刺磨平,再用石头慢慢敲出贴合心口的弧度,哪怕只能挡得住最致命的攻击也好。

燧石与甲片摩擦的 “咯吱” 声,在寂静的营地里格外清晰,像春蚕啃食桑叶,细弱却执着。

火花偶尔溅起,落在他粗糙的手背上,烫出细小的红点,他却浑然不觉 ——

左手虎口处,拉弓磨出的血泡有的已经破溃,暗红的血痂与甲片上的锈迹混在一起,像一道道不起眼的勋章。

“再磨薄点就规整了……”

他喃喃自语,把磨好的甲片举到火把下端详,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属光,虽依旧单薄,却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不远处的帐篷边,小李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个打开的瓷瓶,里面装着掺了石粉的 “止血丹”。

他捏着一根细竹签,小心翼翼地挑拣着 ——

颜色偏红、掂着略沉的,是石粉掺得少的,他放进干净的布包里,那是留给肩膀被箭射穿的老陈的;

颜色发灰、一捏就碎的,是石粉多的,他倒进自己的瓷瓶,嘴角还带着憨笑:

“我年轻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啥,老陈叔伤重,得用好点的。”

旁边的老兵赵六,坐在马厩旁的干草堆上,正用马鬃和麻绳编着弓箭的弦。

他的手指关节粗大,爬满皱纹,动作却格外灵活,马鬃是从营里老马身上梳下来的,韧性十足,麻绳是从破帐篷上拆的,结实耐用。

“之前发的弦太脆,拉不了三回就断。”

他一边编一边念叨,把编好的弦放在火边烤了烤,让麻绳更紧致。

“用这个,射十箭也断不了 —— 咱们的箭不多,可不能浪费在弦上。”

还有几名士兵,围着一堆兽皮忙碌着,那是之前巡逻时打回来的野狼皮,边缘还带着未处理的毛糙。

他们用小刀把兽皮裁成细条,仔细裹在铠甲的边缘 ——

劣质甲片的毛刺太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划伤皮肉,裹上兽皮,就能少受点罪。

“咱们没好铠甲,可不能再让自己受内伤。”

一名士兵笑着说,把裹好兽皮的护腿甲递给身边的同伴。

“等打退了燕云军,再跟李三石他们算账,现在先把自己护好。”

王强看着弟兄们忙碌的身影,手里的燧石停了下来,指尖还残留着甲片的凉意。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断桥,夜色中的残梁像一道沉默的剪影,仿佛还能看到白天激战的痕迹 ——

那里有他们射出的箭,有弟兄们的血,有燕云军撤退的狼狈。

可一想到于博谄媚的笑、叶根挥下的马鞭、李三石冷漠的眼神,还有帅帐里那些 “顾全大局” 的默许,他心中的怒火就像被风吹过的火种,悄悄燃得更旺。

“总有一天,要让那些蛀虫,把欠我们的都还回来。”

王强的声音很轻,像在对自己说,却刚好被起身递药的小李听到。

小李凑到他身边,蹲下身,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 “好药” 的布包,眼神坚定得像块硬石头:

“队长,我跟你一起!等打退了燕云军,咱们就去都城告他们!”

“把他们克扣的丹药、偷工减料的铠甲、掺沙的粮草,都一笔一笔算清楚!让他们为战死的弟兄、为咱们受的苦,付出代价!”

王强看着小李年轻却不稚嫩的脸,想起三天前他被马鞭抽到时,眼里含着泪却没掉下来的样子,心中一暖。

他伸出手,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手上的老茧蹭过小李的粗布衣,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咱们一起等那一天。”

“但现在,得先守住第五城 —— 用这些他们看不上的‘假货’,再打一场胜仗给他们看看!”

他举起磨好的甲片,对着火把晃了晃,光芒虽淡却坚定:

“就算没有好物资,咱们也能守住北境,也能打出护国军的骨气!”

“让他们知道,真正护着这片土地的,不是躲在暖帐里的蛀虫,是咱们这些握着弓、扛着甲的弟兄!”

小李用力点头,把布包塞进王强手里:

“队长,你也得用点好药,你的眼睛还没好,可不能再伤着了。”

王强没有推辞,接过布包倒出一颗丹药,放进嘴里 ——

虽还带着点土腥味,却比之前的 “石头” 强多了,苦中带着一丝安心。

他重新拿起燧石,继续打磨剩下的甲片,动作比之前更有力,“咯吱” 声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夜色渐深,军营里的火把还在燃烧,映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道道坚实的屏障。

劣质的铠甲在火光下泛着暗淡却坚定的光,掺假的丹药在瓷瓶里发出细碎的声响,编好的弓弦挂在帐篷杆上,随风轻轻晃动。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消沉,只有沉默的坚持和藏在眼底的光 ——

他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是北境的守护者。

就算被后勤蛀蚀,就算被高层忽视,他们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守住脚下的土地,守住心中的正义。

等着清算那些蛀虫的那一天,等着北境真正清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