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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乌守义庄多年,胆量自然过人,正待挥刀除妖,那鼠精竟哀声告饶:

官人饶命!奴家实是被血豆腐香气勾了魂儿。

如今失了尾巴再难变形,若官人不嫌奴家丑陋,愿结为夫妇共度余生。

这番话倒让老乌踌躇了。

他本是流落苗疆的汉人,相貌粗陋,平素连寨中男子都避之不及,银钱都只敢搁在门口,更遑论婚配之事。

见这鼠精化作的女子虽不标致,终究是个女流,便应了下来。

当夜二人拜了天地,从此妇人自号耗子二姑乌氏。

后来村里传言老乌采药时遭毒虫叮咬身亡,义庄便由耗子二姑接手。

荣宝说到此处已是两股战战,直往红姑娘身后缩:原以为是乡野怪谈...

陈玉楼抚摸着斑驳牌匾宽慰众人:不过是村妇愚夫杜撰的鬼话罢了。

想必是相貌奇异的外乡女子与老乌相依为命。

这番说辞既是安定军心,更藏着让九门归附的算计。

罗老歪突然嚷道:牌位在此,那婆娘的尸首哪儿去了?话音未落突然鬼叫一声,拔枪就要射击——原来厢房门后静静立着具裹白布的尸身,额间黄符朱砂写着耗子二姑乌氏,正是那传闻中的鼠妇遗蜕。

一块巨大的白布立在后方,贴满符咒和各种古怪物件,看得罗老歪心惊胆战。

老子倒要瞧瞧你是哪路神仙!罗老歪怒吼着,一把将那白布扯了下来。

白布落下瞬间,众人见到耗子二姑的真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耗子二姑脸色惨白,面上竟还生着细密绒毛。

她的肤色异于常人,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

与寻常 ** 呈现的死白不同,这具尸首的皮肤竟似大灰鼠般灰暗。

整张面孔透着不自然的紧绷感,那双睁开的眼睛小如黄豆,让林川立刻联想到黄仙的小眼珠。

鼻子短小上翘,耳朵尖利,嘴唇紧缩,暴突的门牙将嘴部顶起怪异弧度。

** !这分明是个老鼠精!昆仑,扒了她裤子看看有没有尾巴!罗老歪强装镇定地喊道。

那魁梧壮汉竟真要上前查验,被陈玉楼及时喝止:不可造次!死者为大,我们借宿在此更要心存敬畏。

昆仑闻言立即退到一旁。

陈玉楼吩咐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在此过夜。

忽然一道黑影从厢房门口窜入,闪电般跃上耗子二姑头顶——竟是只体型如虎的巨大花猫。

它发出尖厉的声,凶光毕露的双眼吓得众人一惊。

混账!休得 ** 亡者!陈玉楼怒斥道。

红姑娘已然亮出暗器,不料花猫一口咬下耗子二姑的耳朵。

两声,红姑娘的飞刀钉入门板,那花猫却早已叼着耳朵逃之夭夭。

好个畜生!敢在我陈玉楼眼皮底下行凶!暴怒的陈玉楼抽出腰间小神风,飞身追了出去。

陈玉楼作为卸岭一派的领袖,身手敏捷,迅疾如风地纵身追去。

“守在这里别动。”

他高声吩咐。

罗老歪嗤笑一声:“你们这位总把头是不是犯糊涂?为了一只野猫大动干戈。”

花玛拐连忙解释:“罗司令有所不知,我们卸岭一派最重死者安宁,这野猫犯了我们的大忌。”

“原来如此!你们总把头果然重义气。

不过这野猫跑得也太快了,莫不是成精了?”

罗老歪随口说道。

这番话却让林川眼前一亮。

难道真如罗老歪所言?那野猫的速度绝非寻常,快似闪电,更离奇的是它怎会知道此处有异?

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猛虎般的锐利寒光。

林川当即对霍仙姑和狗五爷说道:“你们留在此处。”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追出。

见林川追去,霍仙姑与狗五爷毫不担忧。

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尸丹而来,既然野猫已成精怪,体内必有内丹。

他们当然明白林川为何紧追不舍。

待林川追出门外,发觉雨势渐小。

乌云正在消散,隐约可见月光穿透薄云,洒落在山林间。

但他无暇欣赏,因为陈玉楼已追至门前。

见他身法矫健,林川也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外面野草丛生,高过人头的杂草令人望而生畏。

要在如此茂密的草海中寻觅野猫踪迹,谈何容易?

不过陈玉楼的轻功确实不凡,自幼苦练,虽略逊于二月红,却也相差无几。

他紧追着野猫的痕迹不放,对林川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二人一前一后追踪着,很快便消失在茫茫草海深处,身后义庄的灯火早已不见踪影。

那野猫察觉到有人追赶,更加惊慌失措,在草丛中左冲右突,渐渐乱了方寸。

陈玉楼始终紧跟不放,可追出约莫一刻钟后,野猫突然失去踪影。

他不禁心生疑惑,停下脚步仔细搜寻——这只颇具灵性的野猫,为何突然销声匿迹?

为谨慎行事,陈玉楼停住了脚步。

此时林川也来到陈玉楼身旁。

呜——

不待林川询问,前方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

那声音哀戚悲切,如同哭泣一般。

二人不禁疑惑:莫非这猫妖走投无路,在讨饶求情?

紧接着叫声转为惊恐,颤抖的哀鸣在夜色中格外瘆人。

他们拨开草丛,眼前赫然出现一片乱葬岗。

这片坟地离义庄不远。

许多无人认领的尸骸堆积在此。

主家若吝啬钱财不愿请赶尸人,便只能草草掩埋。

年深日久,渐渐形成了这片坟场。

稍讲究的人家即便没钱,也会设法立块石碑。

但大多数坟包上只有块石头充作标记。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座坟——半截残碑斜插在坟头。

那只野猫正蜷缩在断碑下,不住发出呜咽。

它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浑身抖如筛糠。

叼着的人耳早已掉落在地。

被雨水浸透的毛发凌乱不堪,哪还有半点威风?

......

雨停了。

月光倾泻在坟场上。

缕缕白雾升腾,衬着光秃秃的坟包更显诡异。

配合野猫惊恐的呜咽声,令人毛骨悚然。

怪事。

野猫身手敏捷少有敌手,怎会怕成这样?陈玉楼压低声音。

林川轻声道:静观其变。

事情显然不简单。

方才快如闪电的野猫此刻竟如此惶恐。

就在二人困惑之际,坟场的白雾突然翻涌。

若非身处乱葬岗,倒要以为有仙人在此显圣。

待雾气渐稳,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从断碑后冒出。

继而露出一张毛茸茸的脸,乍看像只狐狸。

细看却又不像,体型比狐狸小得多。

待它完全现身,才看清它硕大的脑袋和咧到耳根的大嘴。

竟是一只果子狸,这小东西令野猫战栗至此?着实出人意料。

林川与陈玉楼正诧异间,那果子狸忽地直立而起,双足站立。

随后,它如垂暮老者般自残碑后踱步而出。

一双狡黠的眼珠滴溜转动,活似精于算计的谋士。

待果子狸迈着古怪步伐逼近野猫时,野猫竟未作任何抵抗,始终匍匐于地。

它的叫声亦不复先前惊惶,反倒转为一种诡谲音调——似臣服,似乞饶,又似心神大乱。

单是这声响,便使陈玉楼神思恍惚,几欲沉溺其中。

林川见状猛然掐他一把,方令他猛然惊醒。

陈玉楼暗自骇然,心知方才险些着了道。

可林川却似全然未受影响,这令他愈发惊诧。

他素来自诩定力过人,如今方知与林川相比仍逊一筹。

此刻那果子狸已亮出利爪,勾住野猫脖颈,将其拖向一旁的水洼。

抵近水边,果子狸松开了野猫。

接下来的情形却令二人瞠目——

野猫分明满心抗拒,身躯却不由自主地扑向水洼,发狂般痛饮起来。

饮水之速堪比抽水机,转眼便将肚腹撑得 ** 。

纵是再愚笨的野猫,也不该将自己灌成水桶吧?

更奇的是,它边喝边流露出挣扎之态。

正疑惑间,二人忽觉异样——

野猫开始剧烈呕吐泄泻,喷溅的水流简直像在冲洗肠胃。

吐罢又饮,饮罢复吐,如此循环往复。

那果子狸立于侧畔,面上竟浮现满意笑意。

莫非这一切皆是它的手笔?

三度循环后,野猫已将腹中 ** 尽数排空。

粪尿黏液无一残留,连肠子都从尾部脱垂而出。

待野猫彻底瘫软在地,果子狸悠然近前。

呜——

野猫发出凄厉哀鸣,听在果子狸耳中却如悦耳乐章。

紧接着,果子狸利爪轻挥,划过野猫鼓胀的肚皮。

鲜血混着雨水漫开,野猫的腹部已被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它无力地呜咽着,只能任由生命随着血液流逝。

林川的目光钉在野猫肚子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

内脏被果子狸的利爪搅得一团糟,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失望像阴云般笼上心头,而眼前的血腥场面未能激起他丝毫波澜。

陈玉楼的呼吸声却越来越重,后背紧贴墙壁往下滑。

林川侧目看去,同伴的面色惨白如纸,显然被这开膛破腹的场面震住了。

垂死的野猫突然抽搐起来,肠子滑出体外的瞬间,果子狸的尖牙嵌进了它的喉咙。

鲜血飙射而出,转眼被吸食殆尽。

当那只野兽抬头时,染血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它转向两人藏身处,叼起一段肠子慢条斯理地咀嚼,幽绿眼珠在黑暗中闪烁。

直到它拖着残躯退回断碑后,陈玉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太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