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地上干瘪的猫尸打了个寒战,踉跄奔向耗子二姑的耳朵。
指尖刚触到战利品,四肢突然僵直如木偶。
我动不了了!陈玉楼的惊叫带着颤音。
他的膝盖重重砸向泥地,整个人朝着石碑方向诡异地扭转。
林川瞳孔骤缩——那畜生临走时的眼神,此刻有了答案。
跑!是黄妖的邪术!陈玉楼从牙缝里挤出警告。
黄鼠狼称仙,果子狸为妖?林川盯着黑暗中的断碑,指节捏得发白。
这畜生的手段,比他想的更邪门。
林川暗自思忖:这黄妖体内会不会藏着内丹?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眼前陈玉楼的状态与被黄仙附体颇为相像,说不定真是修炼成精的妖物。
此次前来本就为内丹而来,管它是黄仙还是黄妖,只要有好东西就成。
正思索间,那团白烟又翻涌起来。
白烟逐渐凝成一扇门,果子狸从中踱步而出。
这回它两手空空,倒像个恭候主人的仆从,温顺地垂首立于一旁。
紧接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婆骑着头白毛驴从烟雾中现身。
那老妪形如枯木,干瘪的皮肤布满裂纹,浑身不见半点血色。
她身材异常矮小,裹着不知从哪座坟里偷来的寿衣。
胯下毛驴却神气活现,昂首阔步好不威风。
吾命休矣!陈玉楼面如死灰。
这荒山老林突然出现这般诡异组合,令他彻底绝望。
桀桀......阴森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陈玉楼强忍恐惧抬头,只见老妪正抓着野猫的血淋淋内脏大快朵颐。
他顿时呕吐不止,仿佛已预见自己即将步上野猫的后尘。
此刻他终于体会到那只野猫临终前的恐惧,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般发不出声,只能拼命朝林川方向摆手。
就在陈玉楼万念俱灰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原以为是果子狸来了,却意外看见林川站在身旁。
绝处逢生的陈玉楼呆住了,此刻的林川在他眼中宛如救世主。
起来吧。
林川淡淡道。
陈玉楼欲哭无泪——他要是能站起来何必跪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林川口中开始咏诵净心神咒。
这是道家常用的静心法诀,能安定心神。
然而当林川念动净心咒时,陈玉楼顿觉浑身一松,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心中一喜,连忙抱拳道:“多谢林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林川微微颔首,目光却仍紧盯着面前的老妇与果子狸。
“妖孽受死!”
陈玉楼想到自己刚才受制于人,怒火中烧,此刻恢复自由,哪肯放过它们?
他抽出小神锋,直冲那果子狸而去!
“砰!”
一道黄光骤然闪现,如镜面般挡在陈玉楼面前,将他震得踉跄倒退。
“圆光术!原来如此!”
陈玉楼惊呼。
此乃摄魂邪术,西方称之为催眠。
古时妖道最擅此术,方才那道黄光正是摄魂之术显化。
“总把头,莫急,交给我。”
林川沉声道。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雷鸣滚滚!
老妇与果子狸惊恐万分,妖邪之物天生畏惧天雷。
老妇正欲遁逃——
“轰隆!”
数道雷霆劈落,瞬间将三只妖物笼罩!
“吱吱——”
雷光中传来尖锐的惨叫,如鼠类哀嚎。
陈玉楼瞠目结舌,眼见三只妖怪被天雷劈得焦黑倒地。
雷光散去,乱坟岗白雾消散,哪还有老妇与毛驴的影子?
土坑里冒着黑烟,躺着一只白**子、两只果子狸——其中一只体型硕大,状如犬类,显是那老妇所化。
陈玉楼喉头滚动,暗暗咋舌。
天空的乌云早已消散,天雷怎会凭空出现?
方才林川施展了道家净心神咒,挣脱了圆光术的束缚。
这突然劈下的雷霆,多半就是林川的手笔。
传闻道家擅长雷法,莫非林川是位出山的道家高人?
陈玉楼尚在疑惑中,林川已取走了他手中的小神锋。
只见林川利落地剖开那只硕大的果子狸,伸手在脏腑间翻找,忽然面露喜色。
当他掏出那枚沾血的圆珠时,赫然是颗光华内敛的内丹。
果然成了精的妖物必有内丹!林川难掩兴奋。
初至此处便有所获,他顾不上擦拭血渍,直接将内丹收入系统空间。
紧接着,林川转向另一只果子狸,如法炮制地搜寻内丹。
可惜翻遍脏腑也无所获,他的目光随即锁定那只黄皮子,手起刀落。
又是一颗,虽小了些,倒也合用。
又得一枚内丹,林川喜不自胜。
此番寻丹之行,已然达成所愿。
陈玉楼暗自纳罕,不知这些血淋淋的珠子有何玄机。
但阅历丰富的他明白,此乃精怪元髓,据说蕴含神秘力量。
正思索间,一声清脆的叱喝划破寂静:
妖孽休得猖狂!
林川刚将血丹收入囊中,忽闻少女清叱。
只见一道青影自半空飞掠而下,是个十六七岁的道袍少女,手持精钢伞,杏眼含煞却难掩灵动。
那钢伞边缘寒光闪烁,直取林川天灵盖而来,竟是杀招。
林川不假思索,小神锋直刺少女足踝——既是生死相搏,何须留情?
破空声中,一支羽箭直袭林川眉心。
金光乍现,箭镞应声弹开。
少女见刀光袭至,急转钢伞格挡,借力旋身落地,裙裾翻飞间稳稳立定。
草丛中猛然跃出一条壮汉,凌空连扫数腿,直取林川面门。
魁星踢斗!快停手!都是自家人!陈玉楼疾呼。
林川收势轻挥,将来人震退。
若非后方少女搀扶,那汉子怕是要摔个结实。
此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朗却胡茬杂乱,一袭道袍沾满风尘。
又一人挽弓而出,二十来岁模样,卷发深目带着异域风情。
三人聚首,目光灼灼盯着林川。
摘星需请魁星手,半山补办长生山!陈玉楼抱拳朗声道。
年纪最长的道袍男子开口道:陈兄?多年未见怎在此处?
都是自家兄弟莫动手,这位林川兄弟绝非妖邪。
陈玉楼赶忙引荐。
鹧鸪哨!
花灵!
老洋人!
三人依次报上名号。
林川含笑拱手:原来是搬山道人,失敬。
那鹧鸪哨虽着道袍却不似真修,林川心知他们不过假扮道士行走江湖。
方才见林兄剖尸取物,误以为是妖魔手段,多有得罪。
鹧鸪哨致歉道。
陈玉楼抢过话头:适才我俩被野猫引至此地,察觉妖气弥漫。
幸得林兄出手降妖,倒叫诸位误会了。
林川暗自好笑,这位总把头绝口不提自己方才的窘态。
前面义庄可作歇脚处,三位不如同往?陈玉楼发出邀请。
夜色渐沉,这赶路的搬山道人确需落脚之地。
正合我意。
鹧鸪哨点头道。
双方显然是旧相识,只是交情尚浅,言语间才如此拘礼。
若换了林川与九门中人的关系,断不会这般客套。
盯着地上那只果子狸,鹧鸪哨不禁皱起眉头。
三只精怪皆被林川开膛破肚,早已气绝身亡。
陈兄,林兄,这果子狸已成气候,其骨可致幻,不妨带回。
鹧鸪哨提议。
陈玉楼朗声道:巧了,大伙儿还未用膳,正好拿这些野味打打牙祭。
说罢毫不客气地将三只猎物尽数收入囊中。
林兄且给我留些颜面。
陈玉楼凑近林川耳语。
林川无奈摇头,将小神风还给了他。
此行为的内丹而来,其余琐事无心理会。
想那陈玉楼统帅卸岭数万众,若今夜狼狈之状传扬出去,难免有损威名。
加之其向来好面子,自然不愿林川声张。
不多时,林川与陈玉楼领着三人返回义庄。
骤雨初歇,花玛拐在院中生起熊熊篝火,驱散阴霾。
厢房内设有镇物,与那物共处一室颇觉膈应,众人遂齐聚庭院。
总把头!
见陈玉楼归来,花玛拐等人忙上前相迎。
忽见其后跟着三位生面孔,不由讶异。
三位请随意,我们也是刚到。
陈玉楼笑着拱手,随即引荐鹧鸪哨三人。
花玛拐!把这些野味收拾了,今夜让弟兄们开荤。
陈玉楼吩咐道。
他绝口不提精怪之事,众人只当是寻常野味,个个喜形于色。
这年景连树皮都被人啃食殆尽,寻常野味已难得一见。
多数逃往深山老林,越发难觅踪迹。
骤然得此三只肥大猎物,自是欢欣不已。
总不能在院中露宿,陈玉楼命昆仑趁花玛拐整治野味时,挪开厢房棺木,腾出空地供众人休憩。
怎么回事?霍仙姑悄声询问。
她注意到陈玉楼归来得异常健谈,每当林川欲言,便抢先截住话头。
“他怕我说出他的丑事。”
林川压低声音道。
霍仙姑立刻会意,陈玉楼必然是吃了亏,这才频频打断林川,唯恐他在手下面前丢脸。
花玛拐烤好那三只野味后,众人总算填饱了肚子。
虽已成精,但搬山道人并不忌讳,林川也尝了几口。
他心里仍有些抵触——谁知道这些畜生平日以何为食?若不是他们出手,恐怕连陈玉楼都要遭殃。
若真吞过活人,想想便令人不适。
然而肉香四溢时,终究难逃“真香”
定律。
“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玉楼问鹧鸪哨。
“听闻湘西有座公主墓,特来查探。”
鹧鸪哨叹息,“可惜线索寥寥,我们正准备转道黑水城。”
“公主墓”
三字引得陈玉楼与罗老歪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