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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天王刀诀 > 第158章 司徒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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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窗缝斜切进来,落在床沿的针囊上。司徒灵的手指还搭在银针囊口,三十六根针一根不少,但她没再一根根去数。她坐回床边,腰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才慢慢松开一直绷紧的肩膀。

袖袋里的玉符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动很轻,像心跳漏了一拍。她没躲,也没立刻去摸。她知道它还在那里,也知道它不是死物。阎无咎走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沉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响。“你不是非得一个人扛下所有。”“天下皆可敌,唯你不孤单。”

她低头,把玉符掏出来放在掌心。

赤色玉石泛着温润的光,不像寻常石头那般冷硬。莲花纹刻得极细,却清晰。她盯着看了很久,指尖顺着纹路划过,忽然觉得这图案有点眼熟——不是在哪本书上见过,而是像某种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压得太久,只露出一角。

她闭了闭眼。

龙吟风的声音就在这时冒了出来:“正邪之间,不在门派,不在招式,而在你出剑那一瞬的心念。若为私欲杀人,哪怕披着名门外衣,也是魔道。若为护人伤敌,哪怕身陷污名,也算正途。”

那是她刚学剑时的话。

那时她在药田边练完一套基础剑法,手抖得握不住剑柄。他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株刚采的白芷,淡淡地说:“你怕伤错人,所以犹豫。但你要记住,真正的错,不是出剑太狠,是该出时不出。”

她睁开眼,手指收紧,玉符边缘硌着掌心。

现在她连该不该出剑都不知道。

幽影说龙吟风背后藏着血祭之约,阎无咎说合欢宗能给她耳目与庇护。一个要她怀疑恩师,一个要她踏入未知势力。可他们都说自己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祸事。

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脚步不重,但每一步都踩得实。她需要动起来,不然脑子会停住。她想起昨夜街头那具“尸体”开口说话的样子,想起他说出北狄密使名字时嘴角流下的黑血。那不是幻术,也不是假象。那种执念凝聚成形的力量,远超她所知的任何一门武学。

而阎无咎用了这种手段,只为让她看见真相的一角。

她停下,望向窗外。

街上早已安静,只有远处一家酒肆还亮着灯。风吹动檐下布招,一下一下拍打着木杆。她忽然问自己:如果合欢宗真能查到父母旧案的线索,我能不用吗?

答案没那么快出来。

她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涩味在舌尖散开。她放下杯子,目光落回玉符上。

加入他们,就能有更多消息来源,有人替她探路,有人帮她挡刀。她不用再靠一双眼睛去辨真假,不用再靠一条命去换线索。但她也清楚,这种帮助不会白给。合欢宗既然选中她,必然有所图。她说不清那图谋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一旦踏进去,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比如她的判断。

比如她对是非的坚持。

她又想起龙吟风教她辨药那天说的话:“毒草与良药,长在同一片山野,外形相似,气味相近。你能分清,不是因为它们不同,是因为你知道它们各自会带来什么结果。”

她低头看着玉符。

那它带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查明真相,还是把自己变成另一个谜?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伤未愈,势单力薄,连在这间破客栈都要拉线设防。她可以嘴上说着“我不需要施舍”,可现实是,她连一个可靠的落脚点都没有。她能走多远?能在下一个杀手出现前找到证据吗?能活着见到幕后之人吗?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她把玉符贴回胸口,紧挨着父亲留下的木牌。两样东西叠在一起,一个温一个凉,像是两种命运贴着她的皮肤较量。

她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侧的针囊。

如果她拒绝合欢宗,就得继续这样走下去——一个人,带着伤,靠着零星线索在黑暗里摸索。也许某天她会在荒村断气,没人收尸,也没人记得她为何而来。

如果她接受呢?

她会不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警惕的那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把原则当成可以交换的筹码?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龙吟风教她的那些话,到现在还撑着她没倒下。她能分辨毒与药,是因为他教过她看结果。她能一路逃过来,是因为她始终相信,有些线不能越。

可现在,这条线开始模糊了。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

外面传来一声猫叫,短促,随即消失。她没抬头,也没动。这类声音她听得多了,真假难辨。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心跳平下来。

然后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幽影袭击她,说是受“龙吟风死敌”指使。阎无咎找她,说是合欢宗看中她的命格。两人都提到了同一个方向——西域。一个要阻她西行,一个要引她西行。

但他们都没否认,真相在那边。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西面的窗户。

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动她额前一缕碎发。她盯着那扇窗,仿佛能看到更远的地方——黄沙、孤城、残庙、古道。她父母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往西。

她是不是早就该明白,不管走哪条路,终点都在那里?

只是现在的问题不再是往哪走,而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走过去。

是作为龙吟风的弟子,守着他教的道理一步步前行?

还是作为合欢宗的人,用他们的方法撕开迷雾?

她不知道哪一个选择是对的。

她只知道,如果她一直原地不动,什么都等不来。

玉符在怀里又震了一下。

这次比前两次都明显。她没去拿,也没慌。她只是把手按在胸口,感受那股震动传到指尖。

然后她低声说:“你说你们不问出身……可我怎能忘了我是谁的孩子?”

她说完,没再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她坐了很久,直到月光移开床沿,照到了地板中央。她没动,也没睡。她还在想,还在权衡。

外面的风停了。

檐下的布招垂了下来。

她终于抬起手,再次把玉符拿出来。

这一次,她没有放回去。

她把它握在手里,掌心合拢。

莲花纹硌着皮肤,有点疼。

但她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