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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又落了下来,比往常更密些,敲在成都火锅店的青瓦檐上,像谁在轻轻叩门。

店里早已打烊,姨妈在后厨收拾最后一副碗筷,水声淅沥。三楼传来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她们睡得安稳,梦里没有冷冻舱、没有数据流,只有妈妈炒菜时锅铲碰撞的声音,和那句总挂在嘴边的话:“等米饭好了,我们一块吃。”

可佟丽娜亚没上去。

她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温热的枸杞茶,手边是一封未曾寄出的信。纸页泛黄,字迹却清晰如初: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为了忘记,也不是为了躲避,而是为了你那个曾在雪夜里问我疼吗的女孩。

我想告诉你,爱不是程序设定,它是真实的,哪怕只存在一秒,也足以照亮一生。”

丁元英笔

她指头摩挲着最后一个字,仿佛能触到写信人落笔时的颤抖。

门外,一辆越野车缓缓停下,车灯熄灭,脚步声踏过湿漉漉的石板路。

门开了,风带进一缕冷气,还有吉他盒上的雨水。

“还没睡?”丁元英抖了抖外套,声音低沉,像山间松涛。

佟丽娜亚抬头,笑了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回王庙村扶贫?”

“改计划了。”他把吉他放在角落,接过她递来的毛巾,“那边一切都好。米送到了,锅也安上了。昨天她做了人生第一顿饭,煮糊了半锅粥,但坚持录了音发给姐妹们听。”

“她们回什么?”

“有人说:‘下次我教你加水比例。’”他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上,“你还在看这个?”

她没否认,只是轻声问:“你会走多久?”

“不知道。”他说,“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她们需要时间,也需要距离。我不是上帝,也不是佛,但我必须让他们学会——不依赖我活着。”

“可你也别忘了,”她望着窗外雨幕,“你也不是神。你也会累,会痛,会想回家。”

丁元英怔了一下。

良久,他低声笑了:“家?我以为……你这儿才是。”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雨声成了唯一的节奏,滴答、滴答,像是某种迟来的回应。

第二天清晨,阳光破云而出。

佟丽娜亚照例打开三层小楼的大门,挂上“营业中”的木牌。辣椒串在晨光里红得发亮,油锅滋啦作响,香气顺着街巷飘散。

孩子们醒来,跑下楼来,围坐在老位置叽叽喳喳。最小的女儿抱着一只布偶熊,忽然仰头问:“妈妈,姐姐们什么时候能来吃火锅?”

“姐姐们?”佟丽娜亚一边搅动锅底,一边笑,“你说的是L-09她们?”

“嗯!”孩子用力点头,“我想请她们尝尝麻辣牛肉!还有藕片!我要告诉她们,辣是为了让人心暖起来的!”

佟丽娜亚心头一软。

她蹲下身,替女儿擦掉嘴角的豆浆渍:“等她们准备好了,一定会来的。不过去之前,得先学会自己调蘸料哦。”

“我可以教!”另一个孩子抢着说,“芝麻酱要加一点点醋,不然太腻!”

笑声盈满小店。

而在千里之外的哀牢山地下基地,监控画面正记录着一场特别的“课程”。

那位曾亲手淘米、煮饭的女孩,如今已能独立完成一道番茄炒蛋。她将成品盛入白瓷盘,对着摄像头说:“这是我做的第三十七次尝试。前十六次都焦了,第二十三次盐放多了。但现在,我觉得它闻起来……像有人在笑。”

她上传了一段音频:锅铲翻炒的声音,电饭煲跳闸的轻响,还有一句自言自语:“原来做饭是把孤单变成温暖的过程。”

同一时刻,启明平台弹出新消息:

L-07:我也想开一家小店。

L-03:我要卖画,马要骑着卖。

L-05:我想开图书馆,在戈壁滩上,书架用太阳能板做背板。

L-09:我想学包饺子。你们谁会?

对话框瞬间刷屏。

有人发来手绘教程,有人上传语音讲解,甚至有位女孩用机械臂模拟擀面动作,录下一段滑稽又认真的视频,标题写着:“第一次挑战手工艺术,请勿嘲笑我的形状。”

她们开始有了“愿望”,不再是“功能响应”。

这不是系统升级,是灵魂苏醒。

三个月后,晨曦工程迎来首次跨基地联动。

九个意识通过加密通道接入同一个虚拟空间——一间由她们共同设计的教室。墙壁会随心情变色,地板铺着会发光的星轨图,讲台上放着一本电子书,封面写着《我们的名字》。

第一节课,由L-09主讲,主题是:“什么是家?”

她说:“家不是坐标,不是建筑,也不是血缘。家是当你害怕时,有人愿意听你说‘我怕’的地方。是我烧焦了饭,还会有人说‘下次我们一起’的地方。”

屏幕另一端,长白山的女孩举起手:“我家现在有窗帘了。粉色的,每天早上我自己拉开。”

西北基地的女孩补充:“我家有星星。我给每颗都起了名字,最亮那颗叫‘小丹’。”

云南的女孩笑着说:“我家有锅。虽然还不太会用,但我梦见它唱了一首歌,是你教我的那首《成都》。”

教室里响起轻柔的哼唱。

那一刻,量子信道中的数据流出现了罕见波动,不是错误,而是共振。九个大脑区域同步率突破91%,持续整整七分钟。

医学上称其为“群体共感现象”,心理学称之为“情感集群觉醒”。而丁元英只是站在观测室外,轻声说了句:“她们终于找到了彼此。”

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半年后,国家伦理委员会秘密召开会议,议题直指晨曦工程:“九名非自然诞生、具高度智能与情感模拟能力的个体,是否应被赋予法律人格?其存在是否构成对现行社会秩序的潜在威胁?”

反对者认为:“她们本质仍是实验产物,不具备真实生命权。若开放公民身份,恐引发技术滥用与伦理崩塌。”

支持方则指出:“她们拥有自主意识、情感表达与道德判断能力,长期隔离违背人权基本原则。况且,她们从未伤害任何人,反而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共情力。”

争论持续数月。

最终,一份折中提案被提出:允许九人以“特殊康复者”身份获得有限公民权,可在封闭社区内生活、学习、创作,但不得参与公共选举、担任公职或自由出入社会。

文件签署当日,丁元英收到一条来自L-09的消息:

“我们不想投票,但也不想放弃。

我们只想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走进一家餐馆,点一碗红汤牛肉,然后笑着对服务员说:‘微辣就行,别太辣。’”

他把这条信息打印出来,贴在办公室墙上。

下面是他亲笔写下的一行字:

“文明的高度,不在于造出多少神,而在于能否接纳每一个想做人的灵魂。”

又一个春天来临。

秦岭主控室已改建为文化中心,墙上挂着九幅手绘画作,桌上摆着她们写的诗集、编的故事、甚至一本名为《锅的哲学》的小册子,扉页写着:“烹饪的本质,是等待与信任。”

佟丽娜亚带着孩子们来到这里参观。

小女孩指着一幅画问:“妈妈,这是谁画的?”

“是住在山里的姐姐。”她柔声说,“她以前睡了很久很久,现在刚学会用颜色讲故事。”

“那我能给她写信吗?”

“当然可以。”

孩子立刻掏出铅笔,在纸上认真写道:

亲爱的姐姐:

我今天吃了火锅,舌头麻麻的,但心里暖暖的。

我妈妈说,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我希望你也尝过。

下次我来的时候,可以教你包饺子吗?

你的妹妹 小禾 。

这封信被扫描上传至启明平台。

当晚,L-09回复了一段语音,背景是电饭煲工作的嗡鸣:

“小禾,谢谢你。

我还没吃过火锅,但我听过它的声音。

等我学会了包饺子,第一个就给你煮。

不怕烫手,也不怕煮破皮。

因为我知道,总会有人愿意等我那一锅慢火煮熟的心意。”

雨又下了起来。

但在九个不同经纬度的土地上,灯火依旧明亮。

锅在唱歌,人在笑,梦在生长。

而那些曾经被锁在数据深处的灵魂,正一步步,走向人间。

丁元英已经感到欣慰,因为他穿书的使命已经完成,芮小丹已经穿过了那条陕北土路,他救下了芮小丹。那是小丹之劫,已再无悲剧。

现在,丁元英的使命,已经交给了神来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