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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嬷嬷,奴才,趋炎附势的老货。

也能学着太后娘娘的口气,指点上自己了。

太后娘娘自己不敢辩驳,嬷嬷还不敢吗?

二皇子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戾气与委屈。

他死死盯着躬身的嬷嬷,心头的怒火如燎原之势蔓延。

字字句句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

“这样才能让西夏王满意,换边境太平啊!”

“是和平重要?还是公主重要?”

“如果没有和平,边境就会生灵涂炭,死多少人?”

质问的话语如连珠炮般砸出,二皇子只觉得一股荒谬与愤懑直冲头顶,他猛地拔高声调,

“公主们享受了大燕的供奉,享受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为国家做点贡献,怎么了?”

“当初让柔嘉和亲,不是也这么说的吗?我哪里错了?”

他猛地转向榻上的太后娘娘,眼眶已然泛红,声音里掺了几分刻意模仿父皇诉委屈时的哽咽,带着无尽的控诉:

“太后娘娘,我不服!”

“我实在是不服!”

“而且皇祖母,让个奴才呵斥我,何曾给过孙儿关爱?”

话音落下的瞬间,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他是堂堂嫡皇子,自出生起便该享有与身份匹配的尊荣与权柄,可如今呢?

太子萧祁佑不行了。

犯了那么大的错,把个神女得罪了。

父皇说是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但是迟迟没有下文。

这不就是让大家表现吗?

除了太子萧祁佑,自己是当仁不让的嫡皇子。

如果自己当不上太子,那不只是丢人的事。

将来也许会丢命。

将来的皇帝,谁会容得下一个嫡皇叔。

自己怎么办?

不想办法行吗?

他太委屈了!

谁能理解自己。

空有嫡子之名,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待遇。

有个皇后亲娘,除了扯后腿,一点作用也没有。

如今竟连一个奴才都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想到这里,二皇子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窒息。

羞愤与不甘交织在一起,将他的理智层层吞噬。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可眼圈却红得愈发厉害,像是被揉碎的胭脂。

在白皙的肌肤上晕开一片脆弱的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今日这般境遇,先是被父皇追着打。

如今又在皇祖母面前受一个嬷嬷的羞辱。

伤身又伤心!

谁能受得了?

这满殿的人,谁真正把他这个嫡皇子放在眼里?

“满意?”

二皇子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太后冷厉的驳斥,重新插上的珠钗在鬓边簌簌轻颤,

“西夏王一个公主不满意,送三个便能让他称心?”

她枯瘦的手指重重拍在紫檀木案上,茶盏震颤着溢出琥珀色的茶汤,沿着桌沿蜿蜒成一道狰狞的水痕。

“他觊觎的从来不是几位公主的姿色,而是我大燕的退让与体面!”

太后喘息着,声音里淬着冰碴,

“公主在宫内是金枝玉叶,享尽荣宠。”

“可到了西夏那等蛮夷之地,不过是他后宫中一件可有可无的玩物,任人摆布罢了!”

“你这是主动将把柄递到他手上,让他愈发看轻我大燕皇室!”

殿角的铜鹤香炉里,檀香袅袅升腾,却驱不散满室的沉郁。

太后缓过神来,猛地坐直佝偻的身躯,素白的绢帕仓促掩住唇瓣,剧烈的咳嗽声震得她肩头不住颤抖。

待帕子移开时,几点刺目的猩红如红梅般绽在绢上。

她却只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挥手丢在地上,那么红,显得格外怵目。

殿内西侧的阴影里,十几位公主正屈膝跪在冰凉的金砖上。

素色面纱遮不住肩头的剧烈颤抖,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身形晃动,细碎的碰撞声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她们将脸埋得极低,透过面纱的缝隙,只能看见地面上自己蜷缩的影子。

太后每一句重话都像重锤般砸在心上,让她们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她们要吓死了!

刚刚知道……

刚刚好像听明白了,好像还要选和亲公主。

一个柔嘉公主不够,还要两个添头。

而她们有可能成为添头。

一想到以前对柔嘉公主的嘲讽。

什么嫁给个野蛮人,生一堆蛮夷崽子?

如今,一个个更是怕得要死。

浑身抖的不跪着,也站不明白。

“你瞧瞧那些养在深闺的公主,”

太后的目光扫过殿西的身影,似带着冰棱的寒风,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们父皇一句重话便哭得梨花带雨,不堪一击。”

“到了西夏那蛮荒之地,面对性情暴戾的蛮夷王,又能有几分底气?”

她顿了顿,眼底翻涌着担忧与愤懑,声音陡然拔高:

“届时她们软弱可欺,终日以泪洗面,怕是连在那异域后宫立足都难!”

“若被磋磨得没了半分皇家仪态,传回来便是满天下的笑柄,我大燕的颜面,都要被她们丢尽了!”

话音落时,太后的眼神陡然凌厉如刀,直直刺向二皇子,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看清他心底的算计。

“你将皇家尊严视作换取战功的筹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厉声呵斥,字字铿锵,

“今日若不将你打醒,明日你怕是要把整个后宫的女子都打包送去西夏,只为满足你那点可笑的私心!”

“为了一己之利,竟能如此不管不顾,罔顾皇室颜面与公主们的性命。”

太后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我说你跟你娘一样,精于算计却短视,倒是半点没说错。”

二皇子跪在金砖上,脊背绷得笔直如弦。

太后的每一句斥责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让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他何尝不知,那些养在深闺的公主们大多不成器。

平日里被娇养在琼楼玉宇中,一个个娇滴滴的模样。

说话总要绕上十八个弯,走起路来弱柳扶风般,三步一喘五步一停。

旁人捧着手心夸一句“风摆杨柳,娇俏动人”。

可在他眼中,这般矫揉造作。

说穿了不过是故作姿态的卖弄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