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一脚踹开地下通道的铁门，冷风夹着电流声扑面而来。苏雨柔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一块发烫的金属牌，边缘已经泛红。
“倒计时还有七分钟。”她抬头看头顶的红光，“爸留下的系统说，一旦能量球突破临界值，整栋楼会塌成饼。”
江小川盯着前方。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光球，正一胀一缩，像在呼吸。四周的墙壁布满裂纹，裂缝里渗出蓝紫色的电弧。
“这玩意儿比微波炉热狗还暴躁。”赵铁柱蹲在控制台前猛敲键盘，“我试了十七种密码，全被弹回来，还骂我是‘非法家属’。”
王婆拄着拐杖从侧门进来，身后跟着一群穿花衬衫的大妈。她甩了甩手里的扇子：“西山那边没人动坟，倒是你们这儿快炸了。我带人来跳《最炫小苹果》降温，行不行？”
江小川还没回话，脑中“叮”的一声响起。
“检测到您即将用手掌接触高能物质，建议改用广场舞动作散热，避免烫伤影响泡面效率。”
他皱眉：“又来这套？”
“系统从不说废话。”王婆把扇子往地上一插，“当年我在拳赛当裁判的时候，就见过类似装置。靠单人内力压制只会激化它，得用节奏打乱它的频率。”
苏雨柔突然按住太阳穴：“头痛……又来了。”
江小川立刻伸手扶住她肩膀，拇指轻轻压在她后颈某个位置。几秒后，苏雨柔呼出一口气：“好多了。”
“你每次都这样。”她低声说，“只要我一疼，你就知道在哪按。”
“练摊久了都懂。”江小川收回手，“捏肩按摩送烤肠，本店常年促销。”
王婆翻白眼：“少贫。现在不是耍宝的时候。”
光球忽然加速膨胀，倒计时跳到五分钟。警报声拉长，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再不动手，咱们就得去地府抢铺位了。”赵铁柱抓起一根铁管就要往上冲。
“别碰！”江小川一把拽住他，“这东西认‘势’不认力。硬来等于给火锅加柴。”
他盯着光球的脉动节奏，手指无意识在空中画了个圈。
一圈，两圈。
太极起手式。
“检测到您正在调动核心能量，建议立即停止装高手行为，已为您预约社区养生讲座。”系统再次响起。
江小川没理它，右脚向前半步，双手缓缓推出。
一股无形气流撞上光球，竟让它微微一顿。
“有效！”赵铁柱瞪大眼。
“别高兴太早。”王婆眯眼，“它在适应你的节奏。”
果然，三秒后光球反弹，蓝光暴涨，差点掀翻天花板。
“看来得换招。”江小川退后一步，“一个人不行，得有人配合。”
“我来。”苏雨柔站到他左侧，“你说怎么动，我就怎么动。”
“你头不晕了？”
“晕。”她点头，“但还能走几步。”
王婆一挥手：“姐妹们，列队！”
大妈们迅速排成三排，手持扇子、伞、健身球，站位歪歪扭扭，却隐隐成阵。
“这是……”赵铁柱挠头。
“北斗七星加个尾巴。”王婆冷笑，“你以为我们天天跳是为了减肥？那是练阵法！”
江小川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谁？”
“等你不欠命那天再告诉你。”王婆挥扇，“现在，听我的——左三步，右滑步，转圈拍手！”
音乐不知从哪响起来，还是那首《最炫小苹果》。
大妈们扭了起来。
江小川愣住：“真跳？”
“跳！”王婆吼，“用腰力带气，脚步踩点，别像个木桩子！”
他咬牙，跟着节奏动起来。左手牵着苏雨柔，右手虚引光球，脚下踏着反拍。
光球的脉动开始错乱。
“有效！”赵铁柱激动地喊，“它卡顿了！”
“不是卡顿。”江小川额头冒汗，“是它在学我们。再快一点！”
王婆猛地一敲地：“提速！第八拍加跺脚！”
大妈们动作加快，队形旋转，像一团流动的花海。苏雨柔脸色发白，却始终没松手。每转一圈，她就按一次太阳穴，然后继续跟上。
光球开始缩小。
倒计时跳到两分钟。
“它要反扑！”赵铁柱大叫。
光球猛然一缩，随即炸开一道强光，所有人被震得后退数步。
江小川单膝跪地，手臂发麻。
“检测到您体力消耗超标，建议立即食用香蕉补充钾元素。”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他抬头看向货架角落——那里堆着几串香蕉，其中一根突然自己掉了下来。
投影一闪，裁判007坐在半空啃香蕉，嘴里还念叨：“警告：本体只剩最后一次具象化机会，请珍惜。”
“你还挺会挑时候出场。”江小川抹了把脸。
“我也不想。”裁判007嚼着说，“但再不出来，你们就得变成碳烤拼盘。”
“有办法吗？”
“有。”裁判007指了指王婆的队伍，“她们的阵型能吸热，但缺个核心节拍器。你得一边打太极，一边踩舞步，还得分神控场。”
“三个人干的活让我一个人干？”
“对。”裁判007点头，“毕竟你是唯一一个既会养生又会打架的便利店老板。”
江小川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苏雨柔，抓紧我。”
“嗯。”
他左手与她相扣，右手抬起，太极云手缓缓展开。脚步却跟着音乐，左滑右扭，屁股还抖了两下。
“你这姿势……”苏雨柔想笑，结果牵动神经，眉头一皱。
“别笑。”江小川咬牙，“笑会破功。”
他一边运转内息，一边踩着节拍，身体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半沉稳如山，一半滑稽如猴。
光球剧烈晃动，颜色由蓝转黄，再变回暗红。
倒计时一分钟。
“它撑不住了！”赵铁柱趴在地上喊，“快压下去！”
江小川全身肌肉绷紧，额角青筋跳动。苏雨柔的手越来越凉，但他没松开。
“检测到您当前状态接近极限，建议立即终止任务，已为您自动订购十斤绿豆汤外加冰镇酸梅汤。”系统最后一声响起。
江小川闭眼，最后一记云手推出。
轰——
光球骤然收缩，化作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晶片，静静落在他掌心。
警报声停了。
大厅安静下来。
王婆喘着气：“成了？”
“成了一半。”江小川低头看晶片，“自毁程序停了，但核心还在运行。它在等一个人按下终止键。”
苏雨柔盯着控制台上方的一个凹槽：“这里……需要指纹。”
“你爸的。”王婆低声道，“只有直系血亲能关掉。”
苏雨柔走上前，将手指按了上去。
滴的一声。
屏幕亮起，一行字浮现：“身份确认：苏雨柔。是否终止‘影守计划’？”
她回头看向江小川。
“‘影守’是什么？”
江小川沉默。
裁判007轻声说：“北境武斗场最后的防御协议。十三位成员用生命封存的技术，传给了你父亲。他把它藏在苏氏地下，设了双重保险——自毁程序，和继承者认证。”
苏雨柔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
“如果我按了，会怎样？”
“真相出来。”王婆说，“你也可能再也治不好头痛。”
“可如果不按……”江小川看着她，“那些名字，永远只是名单。”
苏雨柔闭上眼，再睁开时，指尖落下。
屏幕闪出最后一行字：“协议解除。传承移交。”
整个大厅震动了一下。
通风口忽然吹进一阵风，卷着一张泛黄的纸片，打着旋儿飘到江小川脚边。
他弯腰捡起。
是一张旧门票。
正面写着“北境武斗场·决赛夜”，背面有一行小字：“第四个孩子，活着。”
苏雨柔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这张票……为什么会在通风管里？”
江小川没回答。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缝隙，仿佛能穿透楼宇，看到更远的地方。
裁判007的投影开始闪烁，声音断断续续：“检测到……新信号源……来自……城南……哮喘女孩的住址……三年前……没有被清空的……医院记录……其实……藏在……”
话没说完，投影熄灭。
最后一根香蕉从货架滚落，砸在地上，裂开。
江小川握紧门票，指节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