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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亭目光微凝,顺势被他引入一间僻静雅室。房门紧闭,宋少轩也不多言,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啪”地一声按在桌上,指尖重重叩了叩信纸。

“大人看过便知。若非兹事体大,关乎国运,下官……也不敢行此险着。”

杨雨亭展开信函,凝神细读。起初尚算平静,越往下看,脸色越是沉凝,眉心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信中所揭露的两派勾结之深、时间之久,触目惊心!

可眼下自家分明是内忧外患的危局:内部有汤师长拥兵自重,这位大帅的结义兄弟明里暗里处处较劲,逼得大帅将大半精力都耗在内部维稳上,竟至无暇他顾,这才生出对外频频示弱的权宜之计……

北边的毛熊虽深陷欧战泥潭,却仍占着大片疆域不肯松手。自家内部还有棘手的财政难题悬而未决,此刻即便攥着了东瀛人的实据,难道真要撕破脸硬碰硬不成?

他缓缓折起信纸,沉吟半晌,再开口时,声音里已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信打哪儿来的?可有隐患?”

宋少轩躬身一拜,隐去其中细节,只粗略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既提及了自己的顾虑,也顺势请求庇护。

“这封信……交给我如何?”他抬眼,目光锐利地锁在宋少轩脸上,“今日杨某带来的,不只是先前谈妥的金矿收益,更有张大帅的一份心意——共计黄金一万两。至于后续收尾,你不必挂心,自有我来处置。那个什么贝子,我一并带走。你只当这事从没发生过,权当一场梦便好。”

他语气骤然变得无比凝重:“此信对我方至关重要。宋兄弟,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为好,这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玩得起的游戏。实不相瞒,我要借这封信演一出戏,一出专门唱给东瀛人看的戏。”

宋少轩顺水推舟,从容拱手应下。两人又低声细语交谈片刻,他恭敬地目送对方离去,待身影消失在门外,方才转身取出纸笔,挥毫写就一行小字,仔细折好藏入茶叶罐的夹层。

随后亲自提着两罐上等龙井来到老裕丰茶馆,低声嘱咐伙计:“立刻送到警察厅,务必交到常三爷手中。”

此时的小野有朋仍被困在迷雾之中。他焦躁地在和室内踱步,木屐踏在榻榻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两名浪人下落不明,警方态度暧昧不明,这一切都让他如坐针毡。但他深知此时绝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终于按捺不住,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

跪坐在门口的属下将头埋得更低:“常厅长依然避而不见。不过,他让茶馆伙计送来了两罐茶叶,还把搜查任务转交给了刑侦二处。”

小野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有余暇品茶,又敢将案子转交,说明他其实已掌握了某些情报,却不愿亲自插手。”

他猛地转身,和服袖摆带起一阵疾风,“立刻去请二处处长,这个人贪财好利,容易打点。同时把所有眼线都放出去,务必在警方之前查明真相。”他攥紧拳头,“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把这盆祸水引向他处。”

常灏南自然是收到了宋少轩的纸条,本就无意卷入这滩浑水,此刻见二处已然抓到了“凶手”,便更乐得彻底置身事外,半点不再过问。

常灏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轻轻划了火柴,看着火苗舔舐尽最后一点墨迹,才开门吩咐属下:“传我的话,此案既已移交二处,往后不必再报到我这里。”

与此同时,刑侦二处的审讯室内,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从铺子里抓来的小厮被铁链死死缚在刑架上,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鞭子抽得支离破碎,露出的皮肉上满是交错的血痕。他艰难地抬起头,恰好对上狱卒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

“方才那顿鞭子,不过是道开胃小菜。”满脸横肉的狱卒狞笑着,手中的烙铁在炭火中烧得通红,泛着骇人的红光,“你可知晓炙子烤肉?那滋滋作响的肉香倒是诱人,只不知换作是人肉,滋味会如何?”

小厮浑身剧烈一颤,冷汗混着血水从额角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官爷饶命!那日小的本要歇了,正提着夜壶往后院去,还没来得及拆下门板,就隔着门缝瞧见了……”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断断续续,“是、是四个军爷,穿着灰绿色的军服,瞧着打扮,倒像是近日在城里流窜的溃兵……”

收到小厮画押的供词后,狱卒不敢耽搁,立即呈报巡长。巡长捏着那份墨迹未干的供状,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这案子牵扯报馆舆论,又事关傅贝子生死,分明是个烫手山芋,却也是桩难得的功绩。

“即刻派人去京城所有当铺查访,看近日可有溃兵典当扳指、玉坠。”他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再去琉璃厂走一遭,那些古玩铺子都细细问过。”他并不菜,虽平日懒于处理警务,真办起案来倒也章法井然。

这边法网刚刚撒开,二处处长却已坐在雪园春的雅间里。雕花窗外鸟语花香,室内沉香袅袅,这间不对外迎客的私家官府菜馆,此刻正见证着一场心照不宣的较量。

处长捏着青瓷酒盅,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对面。小野有朋含笑倒酒布菜,这般刻意的做派,分明是揣着要他帮忙的心思。

“这道清汤燕窝最见真章。”小野舀起一勺澄澈如琥珀的汤羹,“鸡鸭牛肉筒骨,五十斤水小火熬成二十斤底汤,三滤三沉不说,最后还要用鸡胸肉茸细细扫汤,方能得这般清亮通透。”

处长慢条斯理地浅酌着,心里却跟开始盘算起来。常灏南特意把案子转交二处,又对这些东瀛人避而不见,其中的深意哪里用得着明说?眼前这位黑龙会会长,怕是早就急着找个替罪羊脱身了。

足足一个时辰的推杯换盏、虚与委蛇,小野有朋心中已然成竹在胸。常灏南那边十有八九是知情的,只是老奸巨猾,不愿沾半点浑水。

而眼前这位处长,分明是个草包货色,活脱脱一副前朝官僚的做派。眼里只盯着银子,至于案子的真相,他半分兴趣也无。只要银子给足、差事能交差,任凭他们怎么摆弄都成,哪管什么是非曲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