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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眼前一黑。

踉跄着往起站,狐裘从肩头滑到胳膊肘都没察觉。

她手死死扶住柱子,指甲掐进木头里,留下几道白印。

深吸一口气,却吸进满肺寒气。

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快!带哀家去!”

她往前跑,裙摆扫过烛台。

烛火“呼”地灭了大半,剩下的几支晃得人影乱颤。

耿继茂踩掉靴子,光着脚追。

脚后跟冻得通红,每跑一步都疼得龇牙,却不敢停。

范文程老腿迈得急切。

差点摔在门槛上,扶住柱子时,手上的玉扳指都磕裂了。

他心疼地摸了摸,又赶紧跟上。

殿外的北风更烈,卷着冰粒,拍打在宫墙上,像催命的鼓点。

顺治的寝宫里。

太医们跪地垂首。

后背抖得不成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顺治卧在床上。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渗血。

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

三层打满补丁的被子裹着他。

他仍瑟瑟发抖,露在外面的手腕皮肤松弛。

疹子渗着黄水,将被褥洇出暗黄印记。

孝庄扑到床边,攥住他的手。

那手凉如寒冰,指甲缝嵌着药渣,枯瘦只剩骨头。

顺治猛地一颤,缓缓睁眼。

眼珠浑浊,许久才勉强聚焦在孝庄脸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

一声咳嗽溅出几点血沫,落在孝庄手背。

孝庄将耳朵贴紧他唇边,屏住呼吸。

才听清那微弱的话语:“太后……粮……保住大清……”

他的手骤然用力,攥得指节泛白。

可那力道转瞬便松,再也没了动静。

孝庄掌心一沉。

顺治的头歪向一侧,眼睛永远闭上。

嘴角挂着的血沫顺着下巴滴到枕上,洇开一小片红。

“皇上!”

孝庄的凄厉哭声猛地爆发,让人头皮发麻。

她扑在顺治身上,肩膀剧烈颤抖。

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殿内众人齐刷刷跪倒。

哭声一片,却没人敢大声喧哗。

佟图赖咬牙。

腮帮子紧绷,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丝。

范文程老泪纵横。

眼珠却偷偷转动,瞟了一眼孝庄的背影。

眼底藏着算计。

约莫一炷香后,孝庄突然停住哭声。

她直起身,用袖子狠狠抹脸。

脂粉蹭得满脸都是,露出蜡黄皮肤。

眼神却冷如寒冰,没了半分悲戚。

她抬眼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沉得吓人:“太医!”

太医们吓得咚咚磕头。

额头撞得青紫,声音发颤:“臣……臣在!”

“皇上驾崩的消息,谁敢泄露半个字。”

孝庄声音带着狠劲,手按住腰间匕首。

那是皇太极留下的遗物,多年来从未离身:“哀家诛他九族!”

“对外只称皇上病重,需闭关静养。”

她眼神扫过众人,如刀子般锋利:“谁敢多嘴,哀家让他死无全尸!”

“臣等不敢!”

太医们磕头更狠,额头渗出血迹。

“耿继茂!”

孝庄突然唤道。

耿继茂一愣,连忙抬头应答:“臣在!”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先立储再出兵?”

孝庄的眼神直戳他面门,带着审视。

耿继茂脸色煞白,慌忙磕头:“臣……臣不敢!”

“不敢就好。”

孝庄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范文程!”

她转向范文程,命令道:“传哀家令,封锁寝宫。”

“任何人不得靠近,入关计划,半点不能改!”

范文程愣了愣,随即躬身应道:“太后英明!臣这就去办!”

“佟图赖、尚之信!”

孝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即刻率军出发!”

“佟图赖走张家口,尚之信走山海关。”

“抢多少粮,就带多少回来!”

她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拍了拍他们的甲胄。

冰碴子落在手上,她丝毫未缩:“这是大清最后的活路!”

“抢不到粮,你们就别回盛京了。”

“抢到了,回来辅佐新君,保大清江山!”

佟图赖和尚之信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两人扑通跪倒,重重磕头。

额头撞得青砖作响,渗出血印:“臣等遵旨!”

“若抢不到粮,臣等提头来见!”

两人转身离去。

甲胄碰撞声在寂静的宫里格外刺耳。

走到殿门口,佟图赖回头望了一眼顺治寝宫的方向。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悲痛,有决绝。

他咬了咬唇,尝到血腥味。

转身大步流星离去,不再回头。

孝庄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

缓缓走到顺治遗体旁,轻轻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

眼泪再次落下,却没再哭出声。

她指尖划过顺治干裂的嘴唇,声音很轻,却带着狠劲:“皇上,你放心。”

“哀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保住大清。”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

一个侍卫跑进来禀报:“太后!有太监在宫外传皇上驾崩的消息。”

“被臣拿下了!”

孝庄眼神一厉:“拉下去,斩了!”

“把脑袋挂在宫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乱说话的下场!”

“是!”

侍卫领命而去。

很快,宫外传来一声惨叫。

孝庄却像没听见一般,静静看着顺治的脸。

殿内只剩她一人,身影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孤绝。

郑州行宫的书房里。

郑森捏着锦衣卫的密报。

指尖沾着红墨,目光落在“顺治驾崩”四个字上。

他嘴角微勾,却没笑出声。

反而伸手按了按眉心,透着几分凝重。

陈永华站在旁边,眉头紧锁:“陛下,顺治一死,清廷群龙无首。”

“军心必乱,要不要提前收网?”

“急什么?”

郑森抬眼,眼底闪过冷光。

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沉稳:“孝庄要靠劫掠稳住局势。”

“佟图赖和尚之信急于抢粮,只会往咱们的圈套里钻。”

“去催阎应元。”

他吩咐道:“让他再查一遍百姓转移情况。”

“别让无辜人遭殃。”

他走到舆图前,指尖点着张家口和山海关。

指腹按在那两个红色箭头上:“让阎应元按原计划行事。”

“等清军入关渐深,再封死张家口和山海关。”

“告诉袁宗第和李来亨。”

郑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马刀磨亮,火铳装满药。”

“这次,要让清军有来无回!”

陈永华躬身:“臣遵旨!”

郑森拿起朱笔。

在舆图上“盛京”二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红墨渗纸,格外醒目。

他望着舆图,眼神多了几分沉敛。

这场仗,不仅要灭清军,更要断大清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