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屯子里的腊肉刚挂屋檐下晾得半干,鱼干也晒得嘎巴脆,林野这心还没等彻底落稳当呢,院外的风裹着股邪乎味儿就刮进来了——不是雪后的冷香,是像烂木头沤了半拉月的馊腥气,呛得人嗓子眼儿发紧。
“这啥味儿啊?比屯西头那烂菜窖还冲!”刀疤强刚拎着泔水桶往猪圈走,脚底下一滑差点摔个屁墩儿,薅着猪圈栏杆直皱眉,“是不是外头有啥妖蛾子?”
二柱子正帮老石匠钉腊肉挂钩,听见这话抻脖子往院外瞅,眉头当时就拧成了麻花儿:“别瞎蹦跶!你看天儿——”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好好的晌午头,天忽然暗了半截,风裹着黄不拉几的粉面子似的玩意儿往屯子这边刮,沾到墙根的雪上,那白花花的雪沫子“唰”一下就泛了黑,看着渗人。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麻溜摸出之前囤的环境检测仪——这玩意儿是灾变前他蹲二手市场淘的,当时嫌占地方差点扔了,幸亏塞仓库犄角旮旯里了。开机一测,那红色数值“噌”地蹦到顶,他嗷一嗓子:“都进屋!把门窗封死!这是暗核孢子,沾皮肤能烂出窟窿!”
这话一喊,屯子里的人全慌了神,但手脚没乱——毕竟灾变后啥邪乎事儿没见过。张婶儿薅着刚晒的咸菜疙瘩往屋跑,嘴还不闲着:“快把那塑料布都拽出来!咱囤的密封胶呢?都给我找着!”苏晴则拽着小石头往仓库躲,顺手把囤的应急灯揣兜里:“别碰院儿里的东西,先往严实地方钻!”
刀疤强一脚踹上院门,“哐当”一声锁死那大铁锁,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往屋冲:“这瘪犊子玩意儿来得也太陡了!幸亏咱屯子院墙垒得高,不然指定窜进来!”
林野早扒开仓库最里层的箱子——那是他灾变前疯囤的防护物资,防毒半面罩、密封胶带、医用消毒液摆得整整齐齐。他往每人手里塞个面罩:“都戴上!这玩意儿能滤孢子,别摘!谁要是喘气儿发闷就吱声!”
二柱子攥着面罩往脸上扣,眼睛盯着院外那黄粉面子似的孢子:“这玩意儿咋没个预兆呢?咱前儿看天气还好好的。”
“末世的妖蛾子哪有准谱?”林野撕着密封胶带往窗户缝里糊,粘得死死的,“咱能做的就是囤够东西,把自个儿捂严实——你看咱囤的这胶带,当初嫌买多了,现在不就用上了?”
张婶儿把囤的喷壶灌满消毒液,蹲在门后往门缝里喷:“可别让这玩意儿沾着咱那腊肉!那可是杀了一头猪腌的,要是废了,冬天咱吃啥?”
“放心,咱囤的塑料布厚着呢!”老石匠举着块厚篷布往屋檐下的腊肉上盖,“我这就拿绳子捆死,沾不着那邪乎玩意儿!”
院外的孢子越刮越密,风裹着那馊腥气往门缝里钻,幸亏密封得快,屋里只飘进来一星半点儿,被消毒液一喷,味儿淡了不少。林野扒着贴了胶带的窗户缝往外瞅,屯子外头那黄粉面子裹得严严实实,连隔壁的树杈子都糊上了一层,看着像罩了层脏雾。
“咱囤的粮够吃多久?”苏晴把囤的压缩饼干箱子往炕边挪,“要是这孢子老不散,咱得算着吃。”
“放心,仓房里的米面够咱吃仨月,腌的菜和肉够撑到开春。”林野拍了拍那摞得顶到房梁的粮袋,“当初囤的时候就按‘半年不出门’备的,这点儿事儿难不住咱。”
刀疤强蹲在炕沿儿边,盯着那应急灯发愣:“这末世咋就没个消停时候呢?前儿刚腌上腊肉,寻思能踏实过几天,这又来事儿了。”
“踏实日子不是等来的,是囤出来的。”二柱子往炉子里添了块囤的劈柴,火苗“噼啪”响,把屋里烘得暖乎乎的,“你看咱这屋,有粮有火有面罩,比外头那些没处躲的强百倍。”
外头的孢子刮了小半天,屯子里没敢开大灯,就靠着应急灯那点儿亮。林野摸出囤的对讲机——这是他给屯子每户都配的,按了下通话键:“各家都听听,门窗都封死没?有啥缺的就喊,仓库还有囤的密封材料!”
对讲机里传来李寡妇的声音,带着面罩的闷响:“俺家都封好了,囤的水也够,放心!”
等天擦黑,那孢子才算弱了点儿,但院外还是裹着层黄雾。林野扒着窗户缝看了看,检测仪的数值降了些,但还在红线上头。他搓了搓手,对着屋里的大伙儿说:“今晚上都别出屋,咱用囤的自热饭对付一口——这孢子没散干净,指定还有后劲儿。”
苏晴把自热饭的发热包泡上,屋里很快飘起饭香。刀疤强捧着饭盒,隔着面罩吸溜:“还是咱囤的东西靠谱,这时候要是没这些,指定抓瞎。”
林野端着饭盒,看着窗外那没散透的黄雾,心里透亮——这末世的坎儿多着呢,但只要屯子里的人拧成一股绳,囤够该囤的东西,再邪乎的妖蛾子也能扛过去。他扒拉了口饭,对着大伙儿扬了扬下巴:“等这孢子散了,咱就把屯子的墙再垒高两尺,仓库再囤点儿防护服——咱得比这末世的灾厄,更严实,更经造。”
窗外的风还在刮,但屋里的饭香裹着暖乎气儿,把那末世的冷意捂得严严实实。屯子里的灯虽暗,可囤的粮满仓,人的劲儿也齐,这灾年里的烟火气,就这么稳稳当当地烧着,等着熬走那裹屯子的邪乎孢子,熬来更踏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