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课的掌声仿佛还在耳边。
沈清弦回到宫中偏殿，刚推开门，就看见萧景珩在里面，正对着窗外出神，连她进来都没察觉。
他穿着亲王朝服，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冷硬，不再是那个只会穿着骚包红衣、嬉皮笑脸缠着她的少年。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中的深沉瞬间被慌乱取代，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你……你回来了？”他站起身，有些无措，“课……上得怎么样？”
“嗯。”沈清弦淡淡应了一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萧景珩跟过来，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偏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她喝水时细微的吞咽声。
“那个……”萧景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有些发紧，“旨意……已经正式公告了。”
沈清弦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以后……不会再有人拿那道旨意说事了。”萧景珩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慌，“你……你可以……”
他想说“你可以接受我了”，但话到嘴边，又怂了，改口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沈清弦放下杯子，抬眼看他：“所以？”
她的眼神太清澈，太直接，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萧景珩被她看得脸颊发烫，心跳如鼓。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
“我知道那道旨意是道坎，横在那里，让你……让你不能……”他语速很快，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但现在它没了！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比不上谢允之那家伙脑子好，比不上陆沉舟能打，有时候还……还挺讨人嫌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但是！”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狠劲，“我会改！我会努力变得更好，变得更厉害！我会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让皇祖父、让父王、让所有人都觉得，我配得上你！”
他上前一步，靠得很近，近到沈清弦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和他眼中那簇燃烧的、名为“萧景珩”的火焰。
“你……你别走太快。”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还有少年人独有的、笨拙的真诚，“等等我。等我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可以……可以请皇祖父为我们赐婚的那一天。”
他一口气说完，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耳朵更是烧得厉害，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她，不肯移开半分，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沈清弦愣住了。
她想过他可能会黏上来，可能会撒娇，可能会用他那些骚包的手段来纠缠。
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如此……郑重其事地，许下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他不是在问她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是在告诉她，他会努力成长，努力变得足够优秀，然后，来匹配她。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不疼，却带来一阵陌生的、酥麻的悸动。
她看着他通红的脸，看着他紧张到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和眼底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傻子……
她微微偏开头，避开他那过于灼热的视线，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随你。”
轻飘飘的两个字。
落在萧景珩耳中，却如同仙乐！
她没有拒绝！她没有说他痴心妄想！她说了“随你”！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冲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他张着嘴，想笑，又想哭，最后只是像个真正的傻子一样，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毫无形象的笑容，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你……你答应了？”他声音发颤，不敢相信地确认。
沈清弦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内室，只留下一句：
“聒噪。”
萧景珩看着她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听着她那带着点嫌弃却又没有真正动怒的语气，终于忍不住，原地蹦了起来，用力挥了下拳头！
“yes！”他压低声音欢呼，激动得在殿内转了好几个圈。
她知道他在等她！
她默许了！
这就够了！
至于未来……
萧景珩停下脚步，望向窗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会用尽全力，去奔赴那个，有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