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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只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泥地上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像是为这支濒临崩溃的开拓团敲响的丧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间,余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我想起了一件事。”

黑暗中,没人回应,但她知道,所有人都还在听着。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说道:

“有一次我们和那个部落交易物品的时候,他们的巫师来过我们营地外围。他没有进来,只是远远地看着。”

“当时,我看到他指着营地东边的一片矮树丛,对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不是害怕,也不是好奇。”余瑶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个画面,“是厌恶。是一种混杂憎恨的厌恶。”

“他用他们的土话,说了几个词。我当时没听懂,但现在我能记起那个发音,有点像‘恶魔之草’。”

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在当时看来,不过是原始部落的某种迷信禁忌。

然而在此刻,却像一颗被无意中划亮的火石,迸发出了一丝微弱希望光芒。

何辰猛地站起身,摸索着重新点亮了那盏被吹熄的油灯。

昏黄的光芒再次照亮了指挥舱,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光芒。

“具体位置!那种‘恶魔之草’的具体位置!”他追问道。

“就在营地东侧,靠近一片沼泽的地方!”余瑶立刻回答。

高平也冲到了他那巨大的沙盘前,抓起一把代表“病患”的白色石子。

“东侧……沼泽!”他嘴里飞快地念叨着,“靠近东侧沼泽的区域,病患比较少!那个巫师厌恶的那种草,也许是瘟疫的解药,只是不知道怎么样用!”

“我带人去找巫师!”余瑶第一个站了出来,“问清楚‘恶魔之草’的秘密!”

“我陪你去。”何舟拿起他那柄“破军”阔剑。

“所有人,都动起来!”何辰走到了指挥舱的中央,“从现在起,!所有人力物力,重新调配!”

“后勤组,将所有剩余的物资,优先保障余瑶、何舟小队的补给。”

“医护组,将所有还能活动的轻症患者和康复者组织起来,让他们负责照顾重症病人,以及一些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

余瑶和何舟带着十二名最精锐的斥候,走进了那片危机四伏的黑暗丛林。

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行囊,里面装着足以支撑他们半个月的干粮,以及被余瑶视为最后筹码的——三块晶莹剔透的“霜糖”。

丛林之路,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

湿滑的苔藓,隐藏在落叶下的毒蛇,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烦躁的蚊虫,都在不断地考验着这支小队的意志。

余瑶的脚踝在一次跳跃中被扭伤,肿得像个馒头。

但她只是简单地用藤蔓将脚踝固定住,便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

经过了三天两夜的追踪,他们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谷里,找到了那个部落迁徙后的新营地。

当何舟带着十二名手持黑铁武器、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斥候,突然出现在这个小小的部落面前时,所有的土着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余瑶让所有人放下了武器。

她拄着木杖,独自一人,艰难地走到了部落的巫师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三块用干净树叶包裹着的“霜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然后用一种混合着恳求与真诚的目光,看着那位满脸皱纹、眼神中充满戒备的老巫师。

老巫师将一小块霜糖放入口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欢喜。

余瑶终于从老巫师口中,得知了关于“恶魔之草”的秘密。

那种植物,在他们的语言中,叫做“青蒿”。

它的汁液,确实可以治疗这种可怕的“发热病”。

具体的提取方法是,将一把新鲜的青蒿用水浸泡,然后捣碎绞取汁液,一次性喝完。

在很多年前,这个部落也发生了发热的瘟疫。

为了采集这种“青蒿”,他们耽误了狩猎和采集食物的最佳时机。

虽然治好了病,却迎来了更可怕的饥荒,整个部落差点因此灭绝。

从那以后,“青蒿”便成了不祥的象征,被视为会带来饥饿的“恶魔之草”。

余瑶和何舟相视一笑,总算是找到了治愈瘟疫的方法。

他们立刻返回营地,将青蒿的用法,教给了医护人员。

青蒿被捣碎,用清水浸泡,在挤出那带着草腥味的绿色汁液。

第一碗药,被送到了病情最重的杨周面前。

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只能由两名士兵强行撬开他的嘴,将药汁一点点地灌了下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围在他的床边,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半个时辰过去了,杨周依旧在昏睡,滚烫的体温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时,一直守在旁边的医师,忽然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

“出汗了!他出汗了!”

众人凑上前去,只见杨周那张烧得通红的脸上,正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那一直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水……”他发出了一个微弱声音。

那一刻,临时病房里爆发出欢呼声!

消息传遍了整个营地!

随着越来越多的病人服用青蒿汁后,高烧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压抑了近一个月的绝望与痛苦,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酣畅淋漓的泪水。

三天后,营地的最后一个病人,也从高烧中退下来。

何辰、余瑶、何舟、高平四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营地中央那面高高飘扬的开拓者旗帜下。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疲惫不堪的脸,都笑了。

一年后。

当初那个仓促建立的临时营地,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它扩展成了一个拥有码头、平整道路、标准营房和中心广场的永久性定居点。

在定居点的外围,大片新开垦的农田里,麦苗已经长到了半人高,在江风的吹拂下,荡漾起一层层绿色的波浪。

一条宽阔的主干道,从码头一直延伸到定居点的中心广场。

道路两旁,是新建的工坊、仓库和民居,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何辰、余瑶、何舟、高平看着眼前这片他们一同建立起来的定居点,感慨万千。

“这座城历经瘟疫而不倒,坚不可摧!”何舟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依我看,就叫它‘镇江’!镇压这条大江的一切凶险!”

“太霸道了!”余瑶立刻反对,她指着远处农田里盛开的野花,和江面上自由飞翔的白鹭,眼中充满了诗意,“你看这里多美!应该叫‘华亭’,如华美的亭台,屹立江畔。”

高平则习惯性地拿出他的小本子,在上面画了几个点和线。

“从几何学的角度看,”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座定居点位于长江下游主航道与数条重要支流的交汇处,是一个完美的交通枢纽节点。从功能性上说,叫‘通州’,最为贴切。”

何辰则沉吟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是华夏神洲在长江左岸建立的第一个定居点,我觉得应该叫‘江左’,更合适。”

“镇江!”

“华亭!”

“通州!”

“江左!”

四人争论不休,吵吵闹闹,像极了联合指挥部成立的第一天。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争吵中,不再有敌意,只有对这片土地热爱,以及掩饰不住的骄傲。

最终,谁也无法说服谁。

他们决定将这个幸福的难题,连同这两年来厚厚一叠的开拓报告,用快船送回上海港,请他们的祖父,那个无所不知的维神,来做最后的裁决。

信件的结尾,是他们共同的署名,第一次,他们没有标注各自的官职,只是并排写下了四个名字:何辰、余瑶、何舟、高平。

半个月后,何维的回信到了,信上只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