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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泼洒在紫宸宫的鎏金瓦上,将那层层叠叠的宫阙染得像一具浸在血泊中的巨兽骨架。沈醉方才掷出的那枚青铜令牌,此刻正斜插在宫门内的白玉阶上,令牌边缘雕刻的玄鸟纹样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光,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夜枭,正用锐利的眼神俯瞰着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宫门两侧的金甲卫士原本如泥塑般伫立,此刻却像被投入沸水中的油星,瞬间炸开了锅。为首的校尉瞳孔骤缩,手按腰间长刀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令牌上的玄鸟衔珠纹,是二十年前镇国将军府的私纹,自将军满门被抄后便已绝迹,如今突然重现,无异于从坟茔里伸出的鬼爪,狠狠攥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来者何人?擅闯禁宫者——”校尉的喝问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那道玄衣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三丈宽的宫道。沈醉的动作没有半分拖沓,广袖翻飞间带起的不是风声,而是淬了冰的杀意,脚踩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柄出鞘的古剑,锋芒所及之处,连空气都在微微震颤。

“杀!”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声,像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数十柄长刀同时出鞘,寒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沈醉当头罩下。可那玄色身影却像融入了暮色里,脚尖在刀背上轻轻一点,身形骤然拔高,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从刀网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铛!”三柄长刀同时劈在空处,刀刃相撞迸出的火花照亮了沈醉眼底的寒意。他落在卫士身后,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钱,拇指轻轻一弹,那铜钱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最左侧的卫士。只听一声闷哼,那卫士握刀的手腕突然炸开血花,长刀“哐当”落地,还没等他惨叫出声,沈醉的手肘已经撞在他心口,骨裂声混着闷哼,人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朱红宫柱上滑落在地,再没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卫士只觉眼前一花,同伴便已倒下。惊怒交加间,第二波攻势更显狂暴,刀风裹挟着杀意,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都绞碎。沈醉却不退反进,身形在刀影中辗转腾挪,看似险象环生,每一步却都踏在刀锋的间隙里,仿佛提前算好了所有招式的轨迹。

“一群牵线木偶,也配挡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嘲讽,像冰锥扎进每个卫士的耳膜。话音未落,他突然探手抓住身侧一人的刀刃,五指紧扣之处,钢铁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卫士惊骇欲绝,拼命想抽回刀,却发现刀柄像被铁钳锁住,纹丝不动。

沈醉手腕轻旋,那柄精钢长刀竟被他硬生生拧成了麻花,随即反手一甩,变形的刀身带着呼啸声砸向人群。“噗嗤”几声闷响,三名卫士被砸中面门,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混着惨叫喷涌而出,瞬间乱了阵型。

宫门内的骚动很快惊动了内廷侍卫。不同于外围卫士,这些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匕,动作更加迅捷狠辣。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脸上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在暮色中格外狰狞,他握着一对判官笔,笔锋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沈公子二十年不见,身手倒是越发精进了。”独眼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刺耳得很,“只可惜,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沈醉瞥了眼他腰间的虎头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奎,当年你为了攀附魏阉,亲手斩了镇国将军的左臂,这对判官笔上的毒,想必就是用将军的血炼的吧?”

独眼老者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狠厉取代:“一派胡言!拿下这逆贼,死活不论!”

二十名内廷侍卫立刻结成阵型,短匕在指间翻飞,招式狠辣刁钻,专攻要害。沈醉却似闲庭信步,脚下踩着某种奇特的步法,身形忽左忽右,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他偶尔出手,或掌或指,看似轻描淡写,却总能精准击中侍卫的关节,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骨骼脱臼的脆响。

赵奎的判官笔始终没有落下,他紧盯着沈醉的动作,独眼瞳孔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他发现沈醉的身法既像江湖上失传的“踏雪无痕”,又带着几分仙门术法的缥缈,更诡异的是,对方每次移动,都恰好踩在阵型的薄弱处,仿佛这精心设计的阵法在他眼中不过是孩童玩闹的把戏。

“不对劲……”赵奎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寒意。这沈醉明明只是凡人,为何能避开术法加持的攻击?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传讯符,想通知宫内的魏阉亲信,却见一道黑影突然迎面袭来。

沈醉不知何时已突破侍卫的包围,指尖夹着三枚铜钱,指节微动,铜钱便如流星般射向赵奎面门。赵奎急忙挥笔格挡,“叮叮叮”三声脆响,铜钱被弹开,可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崩裂。还没等他稳住身形,沈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掌风带着彻骨的寒意拍向他胸口。

“雕虫小技!”赵奎怒吼一声,双笔交叉护在胸前,笔锋上的幽蓝光芒骤然暴涨。他自信这淬了“化骨水”的判官笔,只需划破对方一点皮肉,就能让其筋骨消融。可当沈醉的手掌与笔锋接触的瞬间,他突然感觉一股奇异的吸力从对方掌心传来,笔上的毒劲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这是……”赵奎的惊愕还没褪去,胸口已传来剧痛。沈醉的掌力看似轻柔,落在身上却像被巨石碾过,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倒飞出去,撞在宫门的铜环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半扇朱门。

“你的毒,对我没用。”沈醉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当年的帮凶,“将军府的冤魂,今日先收你这一笔利息。”

赵奎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力气都被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醉抬起脚。他眼中闪过恐惧,嘶哑着喊道:“魏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仙师大人更会将你挫骨扬灰——”

“咔嚓”一声脆响,沈醉的脚碾碎了他的喉骨。那只独眼圆睁着,到死都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解决了赵奎,剩下的内廷侍卫早已吓破了胆,阵型溃散,有人转身就想逃。沈醉却没再追击,只是抬手扯下腰间的玉佩,随手掷向宫道尽头。那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第二个信号。

几乎在玉佩落地的瞬间,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原本寂静的街道上,不知何时涌出了数百名手持兵器的汉子,他们穿着粗布短打,却个个眼神悍不畏死,朝着宫门发起了冲锋。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挥舞着一柄开山斧,一斧便劈开了宫门外的木栅栏,吼声如雷:“为将军报仇!冲啊——”

这些是当年镇国将军旧部的后人,沈醉暗中联络了三年,才让他们敢在今日揭竿而起。

宫门内的残余卫士见状,更是魂飞魄散。有人想关闭宫门,却被沈醉隔空一脚踢飞的长刀钉穿了手掌,惨叫着滚倒在地。

沈醉抬头望向宫城深处,那里的宫殿群在暮色中影影绰绰,像蛰伏的巨兽。魏阉此刻应该正在皇帝的寝殿里,或许正把玩着新得的宝物,或许正盘算着如何彻底铲除异己。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玄色衣袍上沾染的血迹在暮色中几乎看不见。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里,藏着比夜色更浓的寒意。

“魏忠贤,”他轻声呢喃,仿佛在呼唤一个老朋友,“二十年了,该清算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混乱的战场,身形一闪,便朝着皇宫最深处掠去。脚下的青石板上,鲜血蜿蜒流淌,与残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绘成一幅凄艳而残酷的画卷。宫墙内的厮杀声、喊叫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将这座沉寂已久的皇城,彻底拖入了血色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