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玄看着太后终于失态的模样,心中并无快意,反而涌起一股深沉的悲凉。他默认了她的问题,继续道:“朕不仅知道朕非您亲生,朕还知道,您与裕亲王,多年来一直暗中追查玲珑锁的下落,并非为了什么前朝宝藏,而是因为怀疑开启玲珑锁的‘钥匙’,与证明朕身世的一份真正先帝遗诏有关。”
太后猛地站起身,凤目圆睁,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你……你连这个也知道?!玲珑锁在你手里?”她苦心追寻多年的秘密,原来皇帝早已洞悉,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玲珑锁在何处,并不重要。”萧景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重要的是,母后,您输了。您输不在兵力,不在谋划,而是输在人心。您以为凭借一份不知真假的遗诏,就能颠覆朝纲,却忘了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认的是朕这个坐在龙椅上,带领国家走向富强的皇帝,而不是一纸空文。”
他向前踏了一步,帝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您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但您看看,今日宫变,除了裕亲王那些乌合之众,可有哪位中枢重臣,哪位封疆大吏响应于您?没有!因为他们知道,跟着您,是逆天作乱,是死路一条!而跟着朕,才是正道,是荣华富贵!”
太后被他这番话逼得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萧景玄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中了她最不愿承认的事实。她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人心,却不知在绝对的实力和正统面前,那些所谓的党羽,不过是墙头草而已。
“您机关算尽,甚至连沈芷衣这颗棋子都早早布下,企图通过她找到玲珑锁,或者利用她来牵制、甚至构陷于朕。”萧景玄的语气愈发冰冷,“可惜,您低估了她,也低估了朕。她并非池中之物,而朕,也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您羽翼庇护的孩童。”
听到沈芷衣的名字,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她颓然坐回到凤榻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太后华贵却难掩寂寥的衣袍上。
良久,萧景玄才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看在多年母子情分,以及您抚养朕成人的份上,朕不会杀您。”
太后猛地抬头看向他。
萧景玄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自即日起,请母后移居西内康宁宫静养,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亦不得再见外臣。宫中一应供奉如旧,只是这慈宁宫,以及这垂帘听政之权,您该交出来了。”
康宁宫,那是宫中用来安置年老或失势先帝妃嫔的地方,形同软禁。这道旨意,等同于彻底剥夺了太后所有的权力与自由。
太后死死地盯着萧景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她保养得宜却已刻上深深皱纹的脸颊滑落。
她知道,她的一生,她的野心,她的挣扎,到此,彻底结束了。
萧景玄看着她最终认命的姿态,心中并无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解脱。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曾经无比强大、令他敬畏也令他憎恶的女人,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了慈宁宫。
宫门外,阳光正好,将他明黄色的龙袍照耀得无比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