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府衙外,跪着黑压压一片人。
卫十三、岳成、徐达……几乎所有从苏州跟着赵宸北上的将领,都跪在青石板上,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块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四个大字:“请将军进位”。
百余名士兵跪在他们身后,齐声喊道:“请将军进位,以安天下!”
声音震得府衙的门都在颤,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有人不解,问旁边的人:“‘进位’是啥意思?”
懂行的叹口气:“就是劝赵将军……做皇帝啊。”
“啊?”百姓们吃了一惊,随即又纷纷点头,“也是,现在这局面,除了赵将军,谁能稳住?”“徽宗皇帝太糊涂了,换个人说不定更好。”
府衙的二楼,赵宸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跪着的人群。那些染血的白布在风里飘着,像一面面泣血的旗帜,刺得他眼睛生疼。
“将军,将士们也是一片苦心。”诸葛亮站在他身后,语气复杂,“如今陛下猜忌,宗室作乱,金兵压境,只有您进位,才能名正言顺地调动全国兵马,才能让百姓安心。”
赵宸没说话,只是想起鹰嘴崖的冬天。卫七冻得发紫的嘴唇,临死前还在笑:“将军,等打赢了,俺想回家种二亩地。”他想起那些在水坝上冻死的士兵,睫毛上的霜花像碎钻,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冻窝头。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龙椅,是让卫七这样的士兵能回家种地,是让百姓能安稳度日,不必再受饥寒战乱之苦。
可现实却逼着他往前走。不进位,就无法彻底清除那些腐朽的势力,就无法凝聚全国的力量对抗金兵,之前所有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将军,关羽将军的急报。”贾诩拿着军报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完颜宗弼派使者去见耶律大石,许以燕云十六州,想联合辽人一起南下!”
赵宸猛地转过身,接过军报。上面的字迹因急促而有些潦草,却透着万分焦急——若辽金联手,雁门关和沧州的防线将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刘光世那边呢?”他问。
“赵云将军已在淮河渡口布防,刘光世不敢妄动,但仍在观望。”贾诩道,“只要京城里有风吹草动,他随时可能北上。”
楼下的请愿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响,甚至有百姓也跟着跪下,喊着“请将军为百姓做主”。
赵宸走到窗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岳成脸上的伤疤是在相州平乱时留下的,徐达的胳膊上还带着沧州之战的箭伤,卫十三的手因为常年握刀,布满了老茧……这些人,把身家性命都交托给了他。
他想起诸葛亮说的“名正言顺”。是啊,没有名分,如何调动兵马?如何说服耶律大石不要与金联手?如何让天下人相信,这次不是又一场内乱?
“将军!”楼下的卫十三见他久久不出,急得额头青筋暴起,用佩刀划破手掌,将血抹在白布上,“若将军不肯,末将就跪死在这里!”
“末将愿随卫将军!”岳成等人也纷纷划破手掌,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赵宸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汴河口的冰,鹰嘴崖的雪,江南百姓碗里的热粥。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决绝取代。
他转身下楼,脚步沉重却坚定。
府衙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跪在地上的众人都抬起头,眼里闪着期盼的光。
赵宸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染血的手掌,看着那些泣血的白布,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起来吧。”
这三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将军!”
“吾皇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声音震彻云霄,连宫墙内的徽宗都隐约听见了,吓得手里的茶杯再次摔碎。
赵宸站在那里,望着沸腾的人群,心里清楚——箭已在弦上,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