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镇住鲁国蛊祸,齐国召集精兵五万,驻扎泗水南岸。梁国也汇聚精兵两万,列阵龟山北麓。军阵展开,通过演军数师整合,蛊瘴冲天而起,在鲁国上空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结界。
这期间,不断有司卫进入探查,基本上已将鲁国蛊祸的风险摸清,在地图上标注下来。
李逋率丰都众司卫来在泗水关前,过此关后可直通曲阜城,是风险最小的一处关卡。他拿出调令,可守关将领却推三阻四,始终不肯放行。
推诿一日后,传令兵报:“将军,大王有令,请李大人从第七道关卡入境,孙参谋带兵随行。”
关内走出六个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文士,李逋看着眼熟。
那人拱手道:“李大人好久不见。”
李逋想起来:“你是孙秀,当初贾泽派来的那个使者?”
孙秀点头道:“不错,短短两年没见,李大人已身居高位,真是少年英雄啊。”
李逋看向他身后五人。那五人皆身披覆面重甲,甲胄缝隙间渗出缕缕黑气,在阳光下竟不散反凝,如同活物般缠绕,看起来不死活人。
孙秀催动母蛊,五人跪下:“李司长放心,此乃五行阴尸,生前俱是单灵根,九境灵武士,可保护大人安全。”
李逋上前仔细打量:“衣冠道的手笔?”
孙秀一愣,尴尬的笑道:“李司长法眼,这五行阴尸正是衣冠点传师青阳道人,向齐王进献的寿礼。”
李逋铁尺打在阴尸甲胄上,铁尺折断:“中品灵金,齐王好大的手笔。”
孙秀没接话,只是劝道:“天色不早,李司长咱们赶紧出发吧。”
“不急。”李逋拿出地图:“从第七道关卡入境,必经黑雾谷,这里可是出名的大凶之地。齐王是如何盘算的,告诉我,否则我立刻带兄弟们撤回丰都。”
见孙秀沉默,李逋冲司卫们喊道:“咱们回丰都!”
孙秀拉住他:“李大人,这可是奉天司指派的任务。”
李逋冷笑道:“齐国士卒骄横,不放司卫入境,我等为避免冲突,只得退守丰都。孙参谋,你说澹台司长是信你,还是信我?”
孙秀无奈,只得实话实说:“黑雾谷是有大凶险,但也可能有大机遇。齐国已派出数队修士,皆折损其中,我王许诺,若李司卫可平定黑雾谷,愿与你同享机缘。”
李逋早有预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宗旨。”
孙秀心底一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
李逋接过,算了算面额才两万两,冷哼一声:“也就一顿酒钱。”
孙秀闻言,又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李逋依旧斜眼看着他,沉默不语。
“我服,一共二十五万两,全给您。”孙秀把私藏的全部拿出来:“我身上再有半块铜板,我是您李大人的孙子。”
李逋将银票和花名册递给身旁的两个司卫:“把银票换成现银,五十个兄弟,一人五千两,交给父母妻儿,当做安家费,事情办砸,提头来见。”
两名司卫领命而去。
余下四十八名司卫齐声欢呼:“誓死保卫副司长,踏平蛊祸!”
李逋哈哈大笑,孙秀嘴角不停抽搐,囚车上的孔无邪喊道:“李无咎,你旁边站着克主之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他带上。”
闻言,李逋看向孙秀。
孙秀心中大惊,他是真没有钱了,若再被这小子抓住由头,不知又敲诈多少银子。他问:“这老家伙是谁?”
李逋道:“孔无邪,鲁国国相。”
孙秀把他从囚车里揪出来,抬手两个大耳光:“老东西,你说谁是克主之人!”
孔无邪一副铁骨铮铮的神情:“老夫是实话实说。”
眼看孙秀抽出匕首,李逋拦住他:“何须跟他计较,咱们走吧,平定蛊祸重要。”
孙秀剜了孔无邪一眼,松开手,带着五行阴尸跟上李逋。踏入鲁国境内,灰色的结界遮挡天光,天地瞬间暗淡几分。
李逋举起避厄灯,一边前进,一边观察。
沿途道旁尸骸累累,既有衣衫褴褛的百姓,也有披甲持刃的齐军修士,每具尸体的表情都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瞬间,仿佛死前都见到了大恐怖。
孙秀道:“李大人,前面就是黑雾谷。”
西风呜咽,隐约传来咕噜声,像是滚水沸腾。刚进入隘口,灯芯爆燃,李逋抬头一看,忽见岩石上攀附着一只赤目人形的怪物。
那怪物嘶鸣一声,朝众人扑来。
李逋长枪一挥,将怪物斩杀。蹲下身细看,这只怪物干瘦干瘦的,皮贴着骨头,几乎没有血肉,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火焰。
孙秀道:“外围怪物不足虑,真正的怪物还在谷内。”
话音未落,谷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两侧岩壁上,数十个同样赤目人形的黑影正手脚并用向他们扑杀而来。
李逋道:“结阵防御。”
众司卫结成圆阵,举弓待敌。孙秀催动傀儡母蛊,短短片刻功夫,便操控五行阴尸将那些怪物悉数斩杀。
孔无邪道:“跟着风向走。”
李逋闻言,举起火把,跟着风向进入黑雾谷深处,耳边咕嘟咕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孔无邪道:“就是这里,不要妄动。”
李逋举起手,司卫们停下,他向孙秀示意,孙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探查。翻过土坡,只见坡后竟有几间石屋。
屋外有一男子,坐在灶台前,抱着块不知名的肉,不断片入煮沸的大锅中。大锅旁有一尊大缸,一个老妇的脑袋从缸中伸出来。
这情景,把李逋吓了一跳。
缸中老妇哭嚎:“儿啊!别再割了,娘吃不下,吃不下。”
男子不断喃喃道:“吃,必须吃,吃的白白胖胖。明日见到大王,您可千万记住,这吃的是儿的肉,只有这样说,儿才能被评做孝子,挣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啊。”
孙秀看向孔无邪,讥笑道:“鲁国选孝廉,一般都是世家,寒门要想入仕,只能靠演戏,突出个孝字。”
李逋对此早有耳闻。
王猛曾评价过鲁国官场:“割股争官印,烹亲换绶绫。孝经翻作刃,字字噬人腥。”
“谁?!”那怪人猛然抬头,赤红的双眼直勾勾盯向土坡,缓缓站起身,手中攥着一柄森白的断刀。
李逋本能的察觉危险,急忙后退。
孙秀见状也要退,却被李逋一脚踹向前去,险些滚下土坡。
孙秀眼见那怪人一步三丈,诡异的瞬移而来,忙催动母蛊:“五尸阴火阵,起!”
霎时间,五具阴尸应声而动。金阴尸铿锵分解,钻入土阴尸躯体,化作金骨;火阴尸扭曲变形,凝成两柄赤焰翻腾的双股剑;水、木二尸则如活物般缠绕其四肢之上。
那怪人断刀砍下,双股剑一挡,竟顷刻崩断,五行阴尸也被从中劈开。
孙秀冷笑:“合!”
五行阴尸躯体软化为泥状,借草木之力,瞬间恢复。
那怪人见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黑牙:“好把戏。”白骨断刀挥动,五行阴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分割数段。虽然阴尸能不断修复,但始终不是这怪人手中断刀的一合之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李逋注意到怪人手中的断刀。
孔无邪开口:“缩地千里,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防风刃。”
眼见孙秀操控五行阴尸退出战场,怪人没有追赶,目光反而向李逋射来:“好皮囊,好血肉,正好做一锅上好的‘孝子羹’。”
众司卫上前:“大人后退。”
李逋道:“别跟他废话,用杀器。”
众风信堂司卫排成三列,每人肩膀上扛着一个金属管状物。那怪人好奇的打量一眼,一跃入空,手中断刀劈下,隐隐有惊雷之声。
李逋喝道:“放!”
第一排司卫扣动扳机,燧石击锤点燃火焰,赤涅爆炸,无数金色弹丸如冰雹向那怪人泼去。那怪人身形闪烁,试图躲避金弹,但身体仍被打出数个窟窿。紧接着,第二列司卫扣动扳机。
怪人蛊瘴爆发,凝聚晶盾,却依旧难以阻挡金弹。
同时,第三列司卫扣动扳机。仓促间,怪人挥舞断刀抵挡,一个不防,有枚金弹恰巧射中它体内蛊虫。
蛊虫触金,如中毒药,当即身死腹中。怪人哀嚎坠地,砸起丈许高的尘烟。
李逋向孙秀使个眼色,孙秀不情不愿的蹭到那怪人身边,确认他死亡后。李逋这才上前,竖起一根中指:“花里胡哨!”
说完,他回头挑衅的看向孔无邪:“老头,你算的准吗?我这次可是准备平推鲁国蛊祸。”
孔无邪嘴角抽搐:“这是什么法器?”
李逋道:“百子雷珠铳,小太爷发明的,厉害吧。”
孔无邪骂道:“竖子欺老。”
李逋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咱俩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现形。”
孔无邪听到这话,没有反驳,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孙秀凑到一个司卫跟前,抚摸着温热的铳管:“下品灵金制作的,好精巧,好手笔!”
李逋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武器收起来,打扫战场。”
这一次出任务,李逋几乎将丰都城一半储备金都制成弹药。每射出去一发,那都是在他心头剜肉,打的都是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