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七年四月初,春寒裹着冷意,钻透天津行宫的琉璃瓦。
暖阁内,朱由校“啪”地将案宗拍在御案上,声响震得烛火乱颤:
“皇爷爷!苏州盐商赵六,一家五口全被灭门!”
正拨弄九连环的朱徵妲猛地抬头,胖乎乎的小手攥着铜环:
“是不是去年给我送梅干的那个叔叔呀?他为什么会死呀?”
“就是他!”朱由校声音发沉,攥着案宗的手指泛白:
“他卖的盐比汪家便宜,断了汪汝修的财路!李三才说是什么盗匪劫掠,根本是汪汝修指使人干的!”
“这个李三才,就是帮凶!”
朱徵妲脆生生的话音撞在金砖上:“让百姓吃得起盐,还会给我送梅干,明明是好人呀!为什么要杀好人呀?”
朱徵妲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梅干,小手微微发抖:
他说...等今年的新梅下来,还要给我做更甜的...
稚语配着小小的荷包,暖阁瞬间死寂。
“皇爷爷!”朱由校打破沉默,语气更急:
“汪汝修手下有个死士叫林七,原是东厂番子,专干暗杀的勾当!赵六一家,就是他带人杀的,尸体全抛进太湖了!”
万历帝脸色骤沉,眼底翻涌着寒气,指尖叩着御案:“可有证据?”
“有!”朱由校往前半步,字字铿锵,“汪汝修的账房先生,不忍看冤魂遍野,逃出来指证了。”
“他不仅供出林七的藏身地,还说东厂档头王彪,专杀举报盐商恶行的百姓!”
“陛下!”殿门“哐当”被推开,叶向高躬身疾步而入,袍角扫过金砖带起一阵风,目光如炬:“老臣有要事启奏!盐政之弊,已烂到根了!”
“汪汝修勾结官吏垄断盐价,非一日之功!福王就藩后,他们更是有恃无恐!”叶向高声音沉重如铁,“两淮盐价飙涨十倍!百姓吃不起盐,只能淡食度日;盐商稍有不从,便是灭门之灾!”
万历帝眸色更沉:“叶爱卿之意?”
“彻查盐政!”叶向高俯身叩首,额头贴地,“再不整治,盐税崩坏,国本动摇!”
“臣已查明!”叶向高抬眼补刀,语气斩钉截铁,“两淮盐课提举司张秉忠、徐州漕运赵奎,皆与汪汝修沆瀣一气!盐税流失百万两,国本已在摇晃!”
“好一个胆大包天!”
万历帝猛地拍案而起,御案震颤,朱笔“啪”地滚落。
“传旨骆思恭!”龙颜震怒,声震暖阁,“率五百缇骑!兵分三路!抄了这些蛀虫的老巢!”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接旨时,寒眸如刀,不闪不避。
当日午后,乌云压城,冷雨倾盆。五百缇骑分三路疾驰,马蹄踏碎雨幕,溅起漫天水花,直指两淮、徐州、应天!一场震动朝野的盐案清查,就此拉开序幕!
第一路:两淮惊雷
两淮盐科提举司内,张秉忠摩挲着伪造的“清廉账目”,嘴角咧到耳根。三万两赃银,早藏进秦家地窖,天衣无缝!
“哐当——”府门被踹碎,骆思恭率缇骑闯入院中,玄色飞鱼服猎猎作响,杀气扑面而来。
“拿下!”一声令下,缇骑如饿狼扑食。
张秉忠刚嘶吼出“诬陷”二字,便被按在青砖上,脸贴地,牙磕得生疼,挣扎不得。
“搜!”缇骑翻箱倒柜,直奔后院地窖。
铁镐砸开石板,白光炸眼——满窖白银堆成山,绸缎裹着珠宝,晃得人睁不开眼!更要命的是墙角木箱,一沓往来书信墨迹未干,字字都是分赃明细!
骆思恭踩在银堆上,靴底碾过银锭,脆响刺耳。他俯身,冷笑穿透皮肉:“锦衣卫办案,只认证据。带下去,诏狱伺候!”
诏狱刑具森寒,夹棍“咔嚓”锁骨,烙铁“滋啦”烫肉。张秉忠惨叫连连,冷汗混着血水浸透囚服,不过一个时辰,便瘫在血泊中:“我说!我说!”他抖着嗓子,供出二十余名涉案官员,一张贪腐大网,应声撕开缺口!
第二路:漕运截杀
徐州漕运码头,漕船离岸,浪花拍打着船板。赵奎攥着满船赃款,眼神狠厉:逃!
“咻——”数艘快船如箭,劈开水面,缇骑瞬间围堵,船舷相接“嘭”地撞在一起,刀剑出鞘寒光闪。
逃路,断了!
赵奎揪着船舷嘶吼,红着眼珠子:“我是徐望山旧部!徐公定会为我报仇!”
黑影一闪,骆思恭足尖点船板,如鹰隼般跃上船,长剑直指赵奎咽喉,剑尖刺破皮肤,血丝渗出。他声音冷如冰:“徐望山已伏诛,你的靠山没了!”
赵奎浑身一僵,瞳孔骤缩,嚣张气焰瞬间崩塌,腿肚子直打颤,竹筒倒豆子般招供:“是我帮徐望山截汪家盐船私吞盐利!山东还有三个勋贵和他们勾结,藏了千两黄金!”
缇骑连夜跨省,疾驰如电。三名勋贵府邸被团团围住,库房大门“轰隆”被撞开——黄金堆如山,寒光刺目!
抄家!削爵!流放!家产全充公!消息传开,山东百姓沿街欢呼,拍手称快,鞭炮声震彻街巷!
第三路:道观绝杀
最惊险,是第三路。应天城郊,破道观内烛火摇曳,王彪正指挥番子疯狂烧毁罪证,纸灰纷飞,落满一地。
“围起来!”骆思恭一声令下,缇骑如铁桶般围住道观,玄色衣袍映着月光,杀气腾腾。
“杀出去!”王彪红着眼,须发戟张,嘶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汪大人不会忘了我们!”
十余名番子弯弓搭箭,箭矢如雨,破空射来“咻咻”作响!
“呛啷——”骆思恭长剑出鞘,寒光劈碎雨雾:“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缇骑列阵,盾牌如墙“哐当”合拢,轰然推进。长刀破风“呼呼”,直斩番子臂膀;箭雨破空,精准锁喉!道观内惨叫连连,血溅梁柱,染红了满地纸灰。
不过一炷香,番子死伤殆尽,尸横遍地。
王彪被按在青砖上,四肢蹬踹,疯狂挣扎。骆思恭上前,一脚猛踩下去!
“咔嚓——”手腕骨裂的脆响刺耳,王彪疼得浑身抽搐,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浸透衣袍。
“林七在哪?”骆思恭的声音像淬了冰,踩在王彪手腕上的脚又加了三分力。
王彪牙关紧咬,血丝从嘴角溢出,死不开口。
“押上来!”一名缇骑推来个浑身是伤的汉子——正是帐房先生
他踉跄着指向王彪,声音嘶哑如破锣:“是他!当年逼我做账!我亲眼看着林七,把赵六的孩子举起来,活活摔死在门槛上!”
这话如惊雷炸响,王彪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心理防线轰然崩塌,瘫在地上哭喊:
“我说!林七藏在太湖渔船里!船身画着红鲤鱼!”
第四路:太湖擒凶
王彪招供的同时,骆思恭早已分出一队缇骑,直奔太湖。
湖面烟波浩渺,雨雾未散,缇骑驾着快船,按“红鲤鱼船身”的线索搜寻。行至湖心岛附近,
果然望见一艘渔船,船舷上红鲤鱼彩绘格外扎眼,正是林七的藏身之所!
“围上去!”缇骑头领低喝一声,快船如离弦之箭,三面夹击。
林七正坐在船头擦拭弯刀,见快船逼近,眼神一狠,猛地挥刀砍断系船的缆绳,渔船借着风力冲向湖心。
“想跑?”缇骑头领冷笑,弯弓搭箭,“咻”地一箭射穿渔船船帆。
帆布破裂,渔船失去动力,在湖面打转。缇骑快船趁机靠拢,缇骑们飞身跃上船,长刀直指林七。
“就凭你们?”林七狞笑,弯刀劈出寒光,接连砍退两名缇骑,刀刃擦过皮肉,溅起血花。
他原是东厂番子,暗杀功夫狠辣,弯刀翻飞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缇骑们不敢轻敌,结成阵型,盾牌护身,长刀伺机反击。
“铛!铛!铛!”弯刀与长刀相撞,火星四溅。
林七左臂中刀,鲜血喷涌,却愈发疯狂,嘶吼着扑向缇骑头领:
“老子杀的贪官污吏多了,不在乎多你们几个!”
缇骑头领侧身避过,反手一刀劈中林七右腿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林七跪倒在地,弯刀脱手。
两名缇骑立刻上前,铁链“哗啦”缠身,将他死死锁住。
林七挣扎着,唾沫横飞:“汪大人不会饶你们!盐商势力遍布天下,你们迟早要死!”
缇骑头领俯身,一脚踩在他背上,声音冰冷:
“汪汝修已被擒,你的同党全完了!”
林七瞳孔骤缩,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随即化为绝望。缇骑押着他登岸,
沿途百姓闻讯赶来,扔鸡蛋、掷石块,咒骂声不绝:“杀人恶魔!偿命!”
林七被押上囚车时,那双沾满鲜血的手终于被铁链锁住。
而远在天津行宫,一颗小小的梅干,却照亮了整个大明的天空。
本章金句:
1. 让百姓吃得起盐,还会给我送梅干,明明是好人呀!为什么要杀好人呀?
2. 他说...等今年的新梅下来,还要给我做更甜的...
3. 一颗梅干的重量,胜过万千白银
4. 童真,是照进黑暗最纯粹的光
5. 锦衣卫办案,只认证据,不认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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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场景:诏狱刑房外
骆思恭:(擦拭绣春刀)本官办案多年,第一次为了一颗梅干大动干戈。
张清芷:(轻笑)大人不觉得,这颗梅干比任何证据都更有分量吗?
朱由校:(快步走来)骆大人,妹妹让我把这个送来。
(递上一个绣着艾草的荷包)
骆思恭:(打开荷包,看到梅干愣住)这是...
朱由校:妹妹说,请大人尝尝赵六叔叔做的梅干,记住我们为何而战。
场景:太湖渔船
林七:(狞笑)就为了一颗破梅干,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缇骑头领:(冷声)你永远不懂,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场景:天津行宫
朱徵妲:(小心翼翼地把梅干分给众人)皇爷爷一颗,太孙哥哥一颗,叶爷爷一颗...
万历帝:(眼眶微红)朕的妲儿,你让朕看到了为君者最该守护的东西。
叶向高:(郑重收下梅干)老臣定让天下百姓,都能吃到这样的甜。
场景:囚车内
林七:(突然大笑)我杀人无数,最后却败给了一颗梅干,真是讽刺。
路边百姓:(齐声)你不配提梅干!赵六家的梅干,是给好人吃的!
预告词:盐枭覆灭